李望之:“當時在書房,我可聽得真真切切!陛下大發雷霆,險些将你處死,若非皇後求情,你怕是早就身首異處了!”
“你說皇後?”年過雨突然想起那個在刑場中面不改色的女子,沒想到是他救了原主。
“哼!”李望之揮手讓扶着自己的學生退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向年過雨,“别以為有皇後撐腰就能在這胡言亂語,難不成陛下降罪能有假?”
年過雨:“陛下金口玉言,自然做不得假。隻是當初的事情并非如此,我還未來得及向陛下禀明真相。”
“哦?那你倒是說給我聽,我倒要聽聽事實究竟是怎樣,你還能将那些笑話變成正事,哼!” 李望之坐在學生送來的椅子上,視線如毒蛇一般緊盯着年過雨不放。
年過雨點了點頭,站了一會兒後伸出手說道:“稍等一會。”
在衆人狐疑的表情中轉身背對着,拿出剛才度清塞給自己的小紙條,是關于這朝堂被罰之事的具體介紹,其中笑話有四。
笑話一:對方為外邦使臣,不懂碧天國語,恰好随身翻譯又不在,因此年過雨隻能靠對方的動作猜。
那一日黃昏,外邦使臣朝年過雨不停轉手指,嘴裡一直喊着咕噜咕噜,左思右想,這究竟為何意?片刻後終于恍然大悟,随即便帶着使臣去了賭場,将他身上所帶的要送給皇上的玉石輸了個精光,差點連底褲都賠在那了。
笑話二:那是外邦使臣拿出了一幅畫,是著名的神女圖,畫的是淩雲峰上傳說中的神女——作淚。
拿出畫像後,對方見年過雨不懂,于是又拿出了一支筆在臉上不停做着比劃。
年過雨看着使臣手上染了彩色的筆,眉頭皺得緊緊的,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琵琶聲,是新進宮的嫔妃在彈小曲。年過雨随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于是帶着他去了都城,最有名的溫柔鄉——長煙閣。
閣裡的姑娘和公子卯足了勁兒服侍使臣,出了百般技藝,萬千誘惑,累得使臣三天下不了床,推遲了入朝見帝的時間。
笑話三:使臣想嘗一嘗這都城裡獨一無二,最最特别的美食,年過雨左思右想,兩國來往多年,當地的貨物與美食早已互相流通了,又有什麼是獨一無二的。
年過雨在這都城的街上走了又走,拜訪了不知道多少美食大家,可都覺得不夠特殊。正當失望之時,在路過一條小巷時,一股特殊的味道點醒了年過雨,往來的美食都是叫得出口的大宴,往往是藏在這小巷之中的美食才是最特殊最地道的。
于是乎,年過雨就帶着使臣來到一家漏風漏雨的破屋中,在一股特殊的氣味中了等了三個時辰之後,終于吃上了一碗熱騰騰辣乎乎臭噴噴的臭豆腐。
笑話四:去拜見山上的得道高僧,半路口渴,山泉水幹淨見底,便舀了一壺來喝,竟覺得有酒味,越喝越上瘾,大醉一場,如夢如幻,于是乎最終醉了三天三夜,昏迷至今還沒醒來。
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壇酒泉,湧出來的并非泉水,而是醇厚的香酒。
原來如此!也怪不得那小皇帝會生氣了,若是自己手下人幹了這蠢事,怕是早就被自己挫骨揚灰,撒到那天上去了。
收起紙條塞進袖子裡,年過雨一臉了然地轉過身說:“得陛下重視,讓我去當迎接外邦使團的使者,自然要把這事穩穩放于心中。”
“既然是若真放于心中,怎麼會鬧出如此笑話?”張軒将擦鼻血的紙扔在一旁,嚣張地站到了老頭身後。
“這可沒你說話的份!”度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到了張軒的身後,湊到他耳邊惡魔低語道。
張軒瞬間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兩眼一翻又倒地了,這回是頭磕破了。
度清嘴裡啧了一聲:“怎麼這麼弱!”
年過雨:“各位慢慢聽我道來,這三件事我會一一解釋清楚的。”
這牛可真難吹,且聽我編一編!
“你們可知《五行者之語》這本書,是千年前的醫聖留下來的。書中說人有五氣,金木水火土,氣有五味,臊,焦,香,腥,腐,一一對應相互制衡,相互和諧,穩定内核,如若一方失衡,各方便亂,身心俱損。”
“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這書與你說的事有何關系?” 李望之冷笑一聲,隻覺年過雨在拖延時間。
“當然有關系了。衆人可能不知,我與那山上的高人有過一面之緣,他曾點化我,教我學習那書中内容,我現在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滾瓜爛熟!”
“一派胡言,《五行者之語》連我都未曾參透,你這黃毛小子,怎麼可能就已經學會其真谛。”
度清坐在張軒身上,一臉纨绔模樣地說着:“自己悟性差,别賴别人學習能力強!”
李望之:“你……哼!”
度清學他模樣,也哼了一聲。
年過雨笑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大人你不行呀!”
“那日與使者初相見,我看到他口幹舌黃,面色烏青,卻又體内血湧翻騰,殺伐之氣十分濃重。此種體質及其容易招惹鬼怪,若讓其上身據為己有,怕是無回天之術了。”
“所以?”李望之問道。
“山上高人曾說過,此類人煞氣極重,因此容易惹鬼怪,若想活命,便隻能以煞克煞。這世間煞氣最重的有那刑場,戰場和賭場。”年過雨摸了摸耳朵,吹牛的代價是耳朵燙燙的。
“我自然不能帶他去刑場與戰場,最好的選擇便隻有那賭場了,”
“這僅憑你一人之語,可不夠有說服力。”老頭明顯不信這套話,用拐杖敲了敲地,表示自己的不滿。
齊于修擡眸慢慢開口道:“賭場的輸赢在一念之間,也代表着生死在一念之間,輕則傾家蕩産淪落街頭,重則賣妻棄子死在賭桌。因此這地方人的怨氣的确是極其重的。”
齊奕:“我哥的話還能有假?”
衆人:“齊大公子都這麼說了,肯定是真的,沒想到這事原來是這樣的!”
李望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抖了抖胡子,将手上茶杯重重敲在桌上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那長煙閣又如何解釋?”
“這便不能多說了,懂的都懂!使臣火氣上頭,雜念實在太重,眼神渾濁,□□燒心不止。他心中有所求,而不得,便産生了欲念,至于這所求為何便隻有使臣自己知道了,但絕對逃不脫美色兩字。因此我便帶他去了長煙閣,使臣果然玩得很開心,都流淚了呢。”
齊于修點點頭,對着身旁的親戚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修兒!”齊老太太不滿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她佯裝怒瞪了一下孫子,以後又将視線重新回到了年過雨身上,有些驚喜地看着眼前這個孫媳婦,人怎能一夜之間有如此大的變化,從之前的懦弱無能,到現在的吹牛不打草稿,還真是怪呀!
齊于修看了一眼老太太,勾唇笑了一下,便又繼續聽年過雨吹牛了。
年過雨:“雲安可不能做這事!”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震驚!誰人不知道齊大公子對這王爺是相當厭惡的,之前王爺叫他雲安已是讓大家心中一驚了,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敢對他提要求,怕不是又要被加倍讨厭了。
衆人屏息看齊于修,各個瞪大眼睛,抓緊衣服或者旁邊的人,滿眼期待地等着齊于修的表情,當然最後隻能得到失望。
因為齊于修不但沒有冷聲諷刺,還甜甜一笑點頭道:“我不會去的,永遠!”
這回答出來的那一刻便震昏了一群愛慕齊于修的少男少女。
嗑瓜的群衆瓜子掉了,西瓜碎了,這大瓜可真是絕了。
掃地的阿婆掰斷了掃帚,擦桌的大哥擦上了齊三爺的老臉,上菜的廚師當場想出了一道新菜——雲雨巫山。
年過雨背這斬釘截鐵的語氣熱得有些冒煙,突然覺得心跳加快。他轉頭看向齊于修,怔怔地望進對方的眼睛,竟被裡面的灼熱燙得立刻離開視線,望向遠處。
看來這傳聞不都是真的呀,這齊大公子對王爺也并非沒有感情,反而還挺熱烈的。
有些奇怪,有些奇怪!絕對有些奇怪。
年過雨知道,在剛才解釋的那段時間裡,自己的餘光已經不止一次飄向齊于修了,但因速度很快,對方大概是沒有發現。
這種情況很危險,自己一定要避免,否則大事不妙呀,難道原主的情緒在影響自己?
“那你呢!”
想到這,年過雨不停點頭:“一定是的!”
齊于修:“什麼?”
年過雨突然反應過來對方問了什麼,自己又答了什麼。
齊奕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年過雨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你要去長煙閣?”
年過雨猛烈搖頭,舉手發誓:“不去不去!”
“這還差不多!”
度清在旁邊聽得臉情不自禁一抽,心裡忍不住吐槽道:以前的老大你不止去,還開了好幾家呢!
老頭子被這兩人的你來我往給惡心到了,捂着胸口說道:“老夫對王爺的家事不感興趣,不過王爺的巧舌如簧老夫倒是見識到了!我就不信你能把臭幹子的事給解釋清楚,說!”
年過雨:“這事兒與那水有關。水無味,隻受外界的味道影響,善則香,惡則臭,香不易,惡一點便污染全部。雖說使臣是大忠大義之人,可世間萬物皆有因果,雖無直接行為,可若造成了惡果,也是會牽制住人的,而使臣便是别人的其中一個因。”
李望之被年過雨一本正經的解釋弄得不知所雲,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麼,書上真有說這種話嗎?
李望之:“你是說使臣有體臭?”
年過雨:“我可沒說,你說的!況且那臭并非尋常的臭,而是魂靈中有惡臭,普通人是看不見的。書中曾說過千草萬藥,不如食療可靠。以臭攻臭,臭豆腐自然是首選,老師您認為呢?”
李望之:“我怎麼知道!”
年過雨:“菜就多練,笨就多學!”
李望之:“你!”
年過雨:“我沒說任何人,誰應嘴就是誰!”
李望之:“……”
張軒和李望之都不再說話,更不想聽接下來的解釋了,反正不管怎麼樣,年過雨都能自圓其說,而且還說的頭頭是道。
齊奕心中好奇,便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傳說中的喝醉酒誤事又是什麼?”
“對呀!這又是為何原因?”在場之人紛紛表示自己的好奇,讓年過雨把這事也說說。
年過雨:“焦躁乃人之常情,人非草木,怎麼可能永遠平平靜靜?但一般情況下,焦躁之氣不會過心中的那根天平,也就是木之心秤,将一切守恒在可控的範圍之内,不會讓人憂思過度。可使臣的焦躁之心偏偏越過了這根秤,心中痛苦無比。木雖代表長生,卻也無法彌補這焦躁所産生的空洞。長此以往,必定心神大亂,可能瘋癫!”
李望之旁邊一旁的學生正奮筆疾書地記錄着,忽略老師的白眼,忍不住問道:“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