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葉承澤發現廣場中央的陽光甚好。
金陽垂落吻上candy的眉眼,那雙碧藍色瞳孔内似乎蘊藏着海洋。噴泉的水流音在耳邊嘩嘩作響,而那噴泉中央的神像正巧雙手垂下似在接納萬物。
情不自禁地,葉承澤用相機給candy拍了張照片。
他猶豫很久,最終還是發送給許離洲。
【許老師。請你看c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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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離洲的表情算不上好。這已經是他被特蕾莎嚴格管控的第二周。
管控剛開始時,許離洲勉強能夠應對,至少每天還能和葉承澤發一次消息。但現如今,卻是和‘聯網’相關的設備都不被允許觸碰。他隻能每天淩晨定時起夜,随後去看扣押電子設備的房間門口是否有看守人員。
周巡早就被特蕾莎丢去了其他地方,想找周巡幫忙更加困難。心下郁悶間,他和特蕾莎商量。
“特蕾莎祖母,至少您該允許我出門散步。”許離洲的面上沒露出笑意,他嚴肅道:“我并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所以請不要這樣把我關起來。”
特蕾莎垂眸,歲月在她面上留下痕迹,卻依舊垂憐她,讓她的面容依舊顯得嚴肅美豔:“你應該知道,如果這種時候被他們追蹤到地址,很有可能會對你造成威脅。”
許離洲并不相讓:“所以您就要這樣一直關着我嗎。我需要知道事情的進度如何,并且需要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您這樣将我關閉起來,和他們的本質并沒有太大的差别。”
特蕾莎靜默片刻,放下手中的濃縮咖啡。她沒有多言,隻略一擡手,身後的保镖便将許離洲的通訊設備還給了他。
許離洲道聲‘多謝’便不再停留,他很快回到自己卧室。周巡的語音通話很快撥來,許離洲迅速接通。
“情況怎麼樣?”許離洲沉聲。
周巡隔着屏幕的聲音顯得利索極了:“非常好,許先生。儲霖确實已經給開發區那邊投資了,除此之外,特蕾莎女士牽線的幾個大型合作商也搞定了,還有一件大喜事,葉安淩先生的消息傳回,說A市上頭那些掌權者打算放棄開發區那片地皮。”
許離洲的笑意情不自禁展露出,他道:“那就好。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哦,對了許先生。還有一件事剛剛忘了和你說。”周巡道:“葉安淩先生說他已經來了。”
許離洲神情微頓,他道:“‘來了’?”
周巡道:“是的許先生,葉安淩先生說他受了當地時裝周的邀請。所以人現在已經在羅市了。他還說,因為國内那邊已經搞定了,所以他也出來轉一圈玩玩……”
許離洲歎了口氣道:“知道了。他既然來了,就應該有了十足把握。我有空就去時裝周那邊看一眼。”
“沒問題許先生,您的時裝周邀請貼我這次也帶來了。”周巡樂呵呵道:“有需要随時喊我~!”
許離洲頗為無奈:“你啊……你要是當着人面也能這樣就好了,算了,總歸是進步了些。有事聯絡,挂了。”
許離洲挂斷通訊後,連忙打開葉承澤的微信。
他們之間的對話還停留在先前的問候。在他沒能正常和葉承澤通訊的這幾天,對方竟然真的一條消息也沒主動發給他。
許離洲盯着空無一條消息的屏幕看了片刻,心下難免有些失落,他呢喃道:“……好沒良心的葉老師,怎麼能隻有我在想他,他看上去一點都不想我。”
正小聲呢喃着,關于葉安淩和澤川開房的消息便湧入許離洲的手機内。
許離洲:……?
許離洲隻花了兩秒看消息,緊接着他奔出别墅,很快對保镖下達指令:“去貝洛拉酒店。”
坐在車上時許離洲還在想,如果葉承澤碰見他,他就說自己是偶然去看葉安淩。順便問問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他的葉老師憑什麼這麼随意的跟着其他男人出門。
一張屬于葉承澤的最新照片被po在微博,發布者是葉安淩的粉絲。
照片中的葉承澤正牽着一隻巨大的緬因貓沖着一個卷毛少年微笑,那少年手中牽着一條金毛,圖片上的二人氛圍極好,看上去似乎關系匪淺。
許離洲抿了唇。
車輛恰好經過第三街道,街道通往噴泉廣場的入口寬敞,許離洲僅僅一側目,便見到廣場中央的那道身影。
許離洲立刻道:“停車。”
車輛立刻停止行駛,許離洲沒有下車,他隻從窗内觀看葉承澤。
葉承澤正蹲在噴泉邊,他穿着休閑襯衫,腿邊盤踞着一隻巨型貓咪,那是candy。
他似乎正舉起手機給誰發着消息。
許離洲心下被壓抑的情緒不斷翻滾,幾乎馬上就要沖破強行克制的封印。那些被強行封存的愛意與沖動,在此刻稍顯扭曲,化為妒意。
有那麼一瞬間,許離洲在想,究竟是誰能讓葉承澤處處記挂,出門遇見漂亮的景色還會發消息報備?
酸澀在他胸膛中翻湧,維持許久的溫和體面在此刻蕩然無存。
随着‘叮咚’一聲,許離洲指尖一顫。
他緩緩扭頭,垂首時,隻見被置頂的那人頭像上方有一個小巧的1。
緊接着,1變成2。
屬于葉承澤的消息被發送過來:
【許老師。請你看candy。】
一刹那,先前翻湧着的、作祟着的,搗亂心緒的情感被全數沖散,宛若天光乍破無窮黑暗一般,愛意湧入許離洲的世界。
他沒說話,在沉默中下了車,沒有任何猶豫地、筆直地走向葉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