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宣斐收拾好自己陪他一起躺進被窩時,明華盯着對面牆上巨大的相框問:“你喜歡這張照片?”
宣斐也随之看過去。
那是一個長兩米寬一米的巨幅人物寫真,它占據了卧室中最顯眼的一面牆。
照片中的青年俊美無俦,鋒利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出溫柔的底色。拍攝者技巧高超,将青年與身後熱烈的淩霄花融為一體,藍天、白雲、木屋、明豔的花朵,無一不彰示運鏡人濃烈的愛意。
——正是明華珍藏了六年的照片。
那晚宣斐問出照片的位置後,第三天它的高清放大版就挂在了這裡。
明華甚至都不知道宣斐什麼時候去看的照片。
宣斐看着照片,眼中的溫柔似要溢出來般,他緊握着明華的手:“拍的很好,我喜歡它。”
明華高興了,作為一個攝影師,誰不喜歡自己的作品被人誇呢?
更何況這張照片于他而言意義格外不同。
他側身抱住宣斐,像隻大狗狗一樣在他懷裡蹭來蹭去:“以後我每年都給你拍一張,等我們老了就有滿屋子的照片可以看。”
宣斐閉上眼,聲音仿佛染上濃霧:“好,那說定了。”
周六下着小雨,二人就沒有出門。
明華穿着米白色毛衣躺在沙發上,頭窩在宣斐懷裡刷視頻,偶爾看到了有意思的内容還拉着宣斐一起哈哈大笑。
遠處似乎傳來鞭炮爆炸的聲音,明華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看向宣斐:“過年你是怎麼計劃的?”
宣斐摸着他的臉:“沒想好,你呢?”
明華:“我年後初十上班,爸媽念叨好一陣了,肯定要在家多住幾天。你呢,是和叔叔兩個人守歲嗎?”
宣斐:“宣氏人丁不旺,我也沒有叔叔伯伯這些,就是和他吃一頓年夜飯,沒什麼意思。”
宣氏三代單傳,他根本沒有同輩的親戚,媽媽去世後每次過年都是鳏夫和單身狗對坐,實在了無生趣。
朋友倒是有,但是以他們的身份也不可能聚到一起過年,年節下正式維護各種機會的好時機,沒有幾個是真正期待過年本身的。
明華聞言來了興趣,他坐直身體,期待地問:“你要不要來我家過年?”
怕宣斐覺得無聊,又極力推銷:“我們家人雖然也不多,但是小鎮上年味很足,初一還有一場盛大的祭海神活動,可熱鬧了,要不要一起來看看?”
宣斐穩住他晃動的身體,防止他掉下去:“确定要帶我回去過年?”
明華堅定道:“當然!我早和家裡說過咱們在一起的事了,他們早就催我帶你回去。”
宣斐:“但我可能待不了幾天,年後還要回北城拜訪一些世交長輩。”
一些必不可少的禮節還是要繼續維持。
明華擺擺手:“沒事,過完年随你安排,我也可以陪你去北城玩。”
宣斐覺得這個建議可行:“我先陪你回去過年,等初三你和我去北城,初七我們再一起回來?”
宣氏初八開始上班,第一天的新年啟動大會他要上台講話。
明華一拍沙發,将柔軟的布料按下一個巴掌大的坑:“好,就這麼辦!”
話落他立刻播出電話,在宣斐疑惑地眼神中嘿嘿一笑:“告訴爸媽一聲,讓他們多準備點好吃的!”
宣斐無奈地看着他孩子般活潑的動作,覺得這個年一定會很有意思。
在明華的強烈要求下,小恒周日中午就被吳媽送回來了。
它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被送走的事實,回來後對着宣斐一通嚎叫,誰知鏟屎官忙着手頭的事,理都不理它。
明華見狀心疼壞了,抱着它的狗頭哄了又哄:“小恒乖,都是爸爸的錯,沒保護好你。”
小恒蹭着明華的胸膛,在他懷裡撒嬌打滾,嗚嗚了半天。
一人一狗像是園子裡沒人要的小白菜,無助地抱着互相取暖。
宣斐看他們戲精的樣子,散漫地說:“孩子大了總要獨立,你又不可能日日陪着它,早晚都是要習慣的。”
明華聞言瞪大了眼:“宣小斐,你能不能做個人!”
他緊緊抱着小恒,氣勢十足地說:“誰說我不能陪着它,隻要你不送走,我保證每天都喂它。”
之後他伸出四根手指直指天空,信誓旦旦:“我,明華,誓要做天下最合格的鏟屎官!”
宣斐放下手中的電腦,聞言挑了挑眉:“哦?所以你要帶它回去過年?”
明華:“……”
明華傻眼了。
他他他,他怎麼忘了,過年要和宣斐回老家的,但是媽媽過敏性鼻炎,不能接觸這些帶毛寵物!
狗子見明華僵住了,用頭撞了撞鏟屎官的肩膀,好像在問他怎麼了。
明華低下頭,對上小恒的視線後又心虛的移開,結結巴巴說:“除、除了過年這幾天。”
宣斐滿臉看好戲的神色,拖着長長的音調:“哦——”
等明華紅着臉看向他,那原本性感的薄唇又狀似無意地吐出一句疑問:“你以後都不出差了?”
明華:“……”
宣斐,你以後要是準備自鲨最好先舔舔嘴唇!
明華忍無可忍,一把推開狗子,三步并兩步撲向宣斐,咬着他仿佛塗了劇毒的唇惡狠狠說:“宣小斐,你今天完蛋了!!!”
小恒被推懵了,萬萬沒想到一向溫柔的鏟屎官會這麼對自己。
它睜着疑惑而睿智的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明華撲到宣斐身上晃個不停,它以為二人是在玩鬧,随即也一個猛子竄過去,二人一狗滾做一團。
大笑聲傳了很遠。
今後的每一天都會像現在一樣溫暖又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