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正往他的傷口上抹藥,垂着眼眸看起來十分乖巧,道:“我讓他出去調查了。書書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沈淮書道:“要不陛下你也出去吧,何必陪臣在這裡受罪”
小皇帝看着嬌貴,處理起傷口來卻娴熟得很。他扯斷自己的衣服做繃帶綁在了他的身上。與沈淮書近在咫尺,而一日的蹉跎也未淡掉他身上的龍涎香。反而更加濃烈,卻也讓沈淮書更加确認,小皇帝他昨夜回了皇宮。
既然能在牢房裡出入自如,更說明他跟刑部已然溝通好了。從什麼時候起呢?或許就是從他遞出去的那個扳指開始。
小皇帝卻道:“朕不怕吃苦,朕就想陪着書書”
沈淮書:“你身子嬌貴”
小皇帝拽了拽他的袖子道:“朕想跟書書在一起,哪也不去”
沈淮書徹底地沒轍了。想着不如躺平等死算了,但又咽不下這口氣。他可以遺臭萬年,但臭豆腐這麼好吃的食物豈能因為自己而蒙上不白之冤。
想到這裡他又來精神了,想着總要奮力一搏。故而他沒事就喊冤,聽的陸千策想把頭鑽到地縫裡去,隻替他覺得丢人。
小皇帝面上倒是很鎮定,就是畫紙上常常多出一筆。直将獄卒喊得煩了,沈淮書便又被提到了刑架上。再次面對刑部郎中時,他比之前鎮定了不少。
刑部郎中道:“你想明白了嗎?要在三師會審的時候指認攝政王”
沈淮書道:“想明白了,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不過這事我真沒有參與。我也根本不知道那牆裡有屍體。對了,我買完這個店鋪後簡單裝修了一下,找來了幾個工人。或許是他們埋進去的也說不定。那幾個工人你們可有查到?”
刑部郎中擰了擰眉道:“已經被滅口了”
所以死無對證。
沈淮書道:“那麼往我臭鹵裡扔動物屍骨這件事。那臭鹵是我花費很長時間釀制而成。我們每天都會查看,所以必然是有人前一天晚上扔進去的。大人,這就是栽贓陷害。大人說是要還我清白,可我這小本買賣,如今名聲都壞了,不知怎麼才能再把生意做起來”
刑部郎中看着他若有所思道:“現已查明臭鹵裡的動物屍體的确是有人扔進去的,此人的目的非常簡單。以此引出臭豆腐坊背後的兇案”
【或許是攝政王的仇家也說不定,畢竟他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
沈淮書乘勝追擊道:“關于這個人大人調查的可有眉目了?雖說他也是想要為民除害,但也不能牽扯無辜啊”
刑部郎中愣了一下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人我們必是要捉拿歸案的”
【但目擊者不過一人,也隻看到了他的背影。身材魁梧,腳步一深一淺,還是個瘸子。】
沈淮書道:“這就好辦了。你拿點肉包子給城東街邊的那些小乞丐,讓他們按照畫像去找,不出半日,必能夠将他找到。他既然對店鋪裡的情況那麼了解,必然知道得更多”
刑部郎中下意識道:“我這就去辦”然而他轉身走了幾步,卻發覺有哪裡不對,不覺瞪向沈淮書道:“放肆!我是刑部郎中還是你是刑部郎中,我做事何時需要你一個嫌疑犯在這指手畫腳了”
沈淮書笑眯眯道:“快去,再不去他就跑了”
這個刑部侍郎沒什麼彎彎腸子,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并不知道他們的陛下也在牢裡。
沈淮書這一次是自己從刑架上走下來的,獄卒分了他的銀兩态度便沒第一次那般惡劣。沈淮書故意走慢些,途經死刑犯的時候向那老者看了過去,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老者突然擡起頭來,一雙渾濁的眼有了一絲光亮。随之用力地捏住了自己的右側手臂,做出了一個十分痛苦的表情。
沈淮書向他點頭緻謝。
事情似乎有了那麼一點眉目。但總是要先把自己弄出去才行。
回到牢房,沈淮書百無聊賴地也擺弄起墨來。見小皇帝正畫得起勁,低頭看去發現那畫中之人眉尾上挑,氣質卓然,穿着一襲火紅的衣裳獨自坐在梅花樹下暢飲。
眉目含笑,溫溫柔柔的,似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
索性直接問道:“陛下,這是你夢中的我嗎?”
小皇帝的手頓了一下,耳根蓦地就紅了。沈淮書決定跟他飙一下戲。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他在小皇帝的身後猛地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脖子上吹了口氣,道:“想知道臣夢裡的你是什麼樣子的嗎?”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陸千策蹲在角落裡面壁思過。
小皇帝僵着脖子擡了擡頭問道:“是什麼樣子的?”
【你識趣的話最好給朕滾遠點】
沈淮書八方不動,握着他的手似乎是想在紙上畫出樣子。
但顯然他畫工不好,害怕暴露,便隻寫了四個大字。
小皇帝或許是覺得他會恭維自己一番,抑或說些甜言蜜語哄騙他的話。但顯然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