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擺在臭豆腐坊。
禦賜的鋪子,店内十分寬敞,可容下十幾桌不說,後面還有個小院子。
将幾張桌子擺在小院子裡,喝點墨明拿來的果子酒。果香肆意,混合着臭豆腐的臭味,整個院子被熏染得香臭香臭的。
墨明舉着酒杯道:“老弟,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以後有陛下的庇護,别說是生意興隆,想來是沒人再敢招惹你了”
沈淮書起身跟他碰了一下杯子道:“是呢!皇恩浩蕩,還多虧了陛下,不然老弟我這不白之冤可就沒地方洗脫了”
感受着熱鬧的景象,聞着桌上各種美食的香味。沈淮書沒喝就已經醉了。
誰知酒沒到嘴邊就被人奪了過去。沈淮書不服氣,擡手便要将那酒給奪回來。誰承想擡頭一看來人,硬是一聲沒敢吭。
小皇帝穿着便裝,豐神俊朗地站在他的身側看了看他,将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道:“書書為救陛下有傷在身,聖旨上說了半年内都不許他喝酒。墨大哥,不知者無罪,但違背聖旨可就不好了。所以這酒我就替他喝了”
不是,你何時下的這道聖旨?這不是信口開河嘛!
沈淮書沒法去瞪小皇帝,隻能眼神如刀地瞪向陳禮。心道:“天殺的,好不容易出府,本想好好地放肆一把。你竟然敢去告狀”
你跟在本王身邊,竟然還是為了監視。
小皇帝拽了拽他的袖子,把沈淮書拽回到座位上,坐到他的身旁。
謝簡堆着笑臉,在一旁彎了彎眼睛,看着沈淮書十分和藹可親道:“唉?上次看你這弟弟還在輪椅上呢?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起不來了,今天看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真是可喜可賀啊!”
所有人臉上的笑容瞬間靜止了。
謝如意忙低頭拉住謝簡小聲道:“爹,您說什麼呢?來時女兒不是跟您說了嗎?咱們少說話,想說什麼女兒代您說。您可别再開口了”
沈淮書心道:“這找死的人,誰也攔不住啊!可别死在我這裡了。”
他不由得悄悄抓住小皇帝的袖子,打圓場道:“淮安上次是受了點傷,為了避免他傷口裂開才讓他坐輪椅的,但并未傷到腿。讓老伯挂心了。”
他這官場話是越說越娴熟了。
謝簡卻還想再補幾把刀子,陸千策在一旁手疾眼快将一個包子塞進了他的嘴裡。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
鄰桌的鄰居開始相繼過來敬酒。本意是讓沈淮書以茶代酒,不料卻都被小皇帝給擋了下來。
沈淮書吃得肚子滾圓,小皇帝則喝得面色绯紅,看起來倒像真的醉了。
葉宛還有劉婆婆也都來了。葉宛道:“小公子,你跟沈大哥的感情真好”
柳墨擡頭有些醉醺醺地道:“對了,葉宛我聽說你家許郎君回來了。現如今都是好事。來,幹了這杯敬,慶祝他平安歸來”
許,許武回來了?
沈淮書眯了眯眼,看到他們舉杯的手擋住了半個月亮。聽到這個消息說實話他自然是替葉宛高興。但也不得不為自己擔憂起來。
據說許武可是沈淮書非要帶出去打仗的,後期必然是死裡逃生。也就是說是他沈淮書險些害得他身死異鄉,妻離子散。這要是哪天認出自己來,還不得一刀把自己給劈了。
不過,小皇帝的眼神怎麼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丈夫的歸來使葉宛有了歸宿,眼裡也有了光。她十分開心道:“是呢,我就說他不會有事。神佛保佑,他還能回到我的身邊。不過,我們如今生意紅火,還多虧了沈大哥。我跟夫君說起你。夫君說過幾日要請你到家中吃酒,你一定不要推辭啊!”
沈淮書表示他真的很想推辭。奈何盛情難卻,嘴上不得不答應道:“不推辭不推辭,我一定去”
心裡想的卻是:“到時候再找借口推掉就是了”
陸千策看了看沈淮書,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葉宛,你家許郎君這幾年過得不容易吧”
若非是逃兵,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卻并未随沈淮書回京的,大概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被按在了邊關。二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身受重傷的。
若是第一種不至于連個書信都沒有,所以隻能是第二種。
說到這葉宛有些哽咽道:“是呢。我夫君說他當時身受重傷,胸口還插了把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亂葬崗。身處黑暗,他全身是血,視野也是模糊的。他便隻能一點一點地側着身往前爬。爬了不知道多久才爬到一戶人家。是那戶人家救了他,劍隻跟心髒隻差半寸。所以他光是養傷就養了大半年。他本想跟家裡聯系,但攝政王他……我夫君怕被安上逃兵的罪名,怕會連累家裡人,所以才沒寫信寄回來”
不知是誰嘟囔了一句:“這攝政王真不是個好東西”
沈淮書立了立耳朵,道:“嗯,真不是個好東西”
小皇帝笑眯眯湊過來明知故問道:“淮書在說什麼?”
這明顯是想讓他再重複一句。未免有些太頑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