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書多次想問他,你憋着不難受嗎?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作就不會死。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皇帝别的地方不選,為何要選一個偏遠的小縣城做第一個落腳點?
沈淮書大咧咧地拿起一個包子,道:“淮安,這雲山可有什麼特别之處?還是說有什麼特别好吃的東西?諾,這包子真好吃。小二,再來兩個”
入了雲山縣,沈淮書便嚷嚷着餓了,招呼着幾人找了家客棧坐下休息。
小皇帝微微喝了口米粥笑道:“沒什麼特别的,不過是聽說這裡的縣令斷案如神。雖是案件多發地,但結案的速度卻是超出尋常。我覺得此人堪以大用,不如書書提攜提攜他”
沈淮書聽明白了。案件多發地,斷案如神。就光這兩句話就有問題。
沈淮書又咬了口包子,道:“街上連個乞丐都沒有,是該提攜提攜了”
就怕把他腦袋給提掉了。街面太幹淨,比京都城還幹淨,這能算正常嗎?
不過這查案的事情累腦子不說,就他這笨腦袋想破天怕是也無從查起。
他還是琢磨琢磨在這雲山縣開個臭豆腐坊吧。
幾人酒足飯飽,便在店裡開了一間房。沈淮書跟小皇帝一間,小皇帝跟沈淮書一間。
……也不知道陳禮是怎麼想的,四個人卻隻開了一間房。他們兩個難道睡在屋頂嗎?這錢也不是這麼省出來的啊。
沈淮書将帶來的一壇臭鹵小心翼翼地搬上樓,藏到了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
魏少安坐在桌前輕敲桌面,将他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表情有點微妙。須臾趴在桌子上耍賴道:“淮書,我今天身體有些吃不消。你可否代我去個地方”
正愁沒有理由出去找鋪子的沈淮書,聽到這句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忙道:“你說,去哪裡?”
小皇帝給了他個地址,沈淮書出了客棧便腳底抹油地溜出了很遠。
他在街上轉了一圈,摸了摸門路決定還是先把正事辦了。走過一條胡同,沈淮書便越走越覺偏僻,他抓來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伯,客客氣氣地又打探了一下,确定沒有錯後,接着往前走。
直到看到一間破敗的瓦房,方才停下。半掩的門滿是裂痕,根本遮不住風雨。
沈淮書向裡面望了望,隻看到三個穿着破衣喽搜的老人蜷曲着身子依偎取暖。
沈淮書有點懷疑小皇帝故意讓自己來的目的,就是想讓他見識一下這裡究竟有沒有乞丐。
他敲了敲門,壯着膽子走了進去,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道:“幾位老伯,向你們打探一個人”
聞聲三人同時擡起頭來。看到沈淮書後都表現得十分驚恐,一雙雙有些渾濁的眼裡甚至透着一絲絕望。
【不會又是官員吧!我們都這樣了,他們為何還不肯放過我們?】
【我們從未上街,他們難道非要了我們的命不可嘛!】
【打探人,這裡除了我們,還會有什麼人?】
沈淮書撓了撓頭,放緩了語氣道:“你們放心,我不是壞人。我隻是來找一個舊友。他叫江浔,我記得他以前就住在這裡”
“舊友嗎?”聽到了熟悉的名字,一個老伯猶豫了一下,還是發出一聲微弱的質疑,啞着嗓音道:“我從未聽說江浔有過朋友。他生前是個啞巴,家裡又窮,根本沒有孩子願意跟他玩,況且你們之間少說也要相差個七八歲。”
沈淮書厚着臉皮道:“我們真的是舊友,我父親是個商人,五年前途經此處。我獨自出來玩的時候走丢了,就蹲在那裡哭”
沈淮書随手指了一個門口的石墩子旁繼續編:“是他安慰我幫我找到的父母。所以再次途經此地,我很想見見他”
沒辦法,為了不打草驚蛇給小皇帝造成不便,他既不能暴露身份,又不能坦坦蕩蕩說出自己真正的來曆。
三個老伯都比較安靜。沈淮書站在原地沒敢往前湊。屋檐遮住了大半的陽光,破敗的瓦房裡又黑又髒,還有一股刺鼻的臭味。
沈淮書的話微微落下,那老伯瞪着渾濁的眼打量着沈淮書,見他穿了一身楊柳綠的袍子,眼尾上挑,還有着一抹狐媚之相,就算是商人,想必也是個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