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問:“你确定?”
前面的兩人也明白了苗嘉的意思。
容姨依舊沉着臉将車開得飛快。
一直沒有講話的蘇照問:“她從你這走的時候有受傷嗎?”
“受傷?我說過我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她打暈了,如果她受傷也跟我沒關系。”阿唐撇着嘴巴。她這時候才有時間将扣子一一系好。
苗嘉看着阿唐幾乎不會蜷縮的手指,如果不是系扣子這種精細的動作,很難想到她手套中的手指是假的。
前面的樹林像是快速朝她們的車奔來的巨大堡壘,那個體型無法描述的方塊在幾個呼吸間到了她們眼前。
汽車停在那片林子邊上,這地方開車路過的時候就能看到占地面積極大,等人真正站在前面時更是讓人忍不住感歎自己的渺小,那些樹一棵挨一棵直挺挺站立着,仿佛這樣站在一起能抵抗住時間的威力。
别說她們現在隻有四個人,就算有十倍數量裝備齊全的隊伍進這樣大的林子尋人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從公路上下來需要翻過一條長滿草的深溝才是真正靠近林子,光這條深溝搜索起來都費事,更何況是樹林。
苗嘉問前面的容姨:“有什麼信号嗎?”
屏幕上隻有空蕩蕩的線路。
現在能依靠的線索隻有地上的血迹,隻是血迹到這附近已經很難查找。
蘇照看一下地圖上的面積:“往前走走看,說不定能找到别的痕迹。”
車子不快不慢往前開着,苗嘉和蘇照兩人盯着外面的地面不放過一絲痕迹,走出去大約一公裡的時候,兩人都看見了馬路邊緣那一大片被踩斷的草莖。
斷裂的草莖一直延伸進黑色的密林中,像是一張别樣的邀請函。
容姨下車後稍作檢查:“我可以自己去找她。”
此時她也像一棵蒼勁大樹一樣站在那裡,帶着中從未流露的堅定。
苗嘉走到和容姨并肩的地方,對着她伸出拳頭:“獨木不成林,咱這有四棵樹呢,不會讓你自己面對這片林子的。”
蘇照将車停在角落中,用邊上的植物稍作遮擋。
阿唐看着裡面幾乎全黑的環境:“你們确定這裡面安全嗎?咱四個進去都要是遇上點什麼都不夠吃的吧。”阿唐頭搖得堅決。
苗嘉扶住阿唐的後背:“你現在是我們的隊友,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阿唐後退的身體被苗嘉從後面推住,她再次表示反對:“我還是算了吧,我可以在外面幫你們看着車子。”
苗嘉笑着不由她拒絕:“你要是沒跟過來我還能答應你。現在你要是一腳油門跑了,我們可沒地方哭去。”
跨過深溝走到林子邊上,樹林幾乎将人的視野填滿。
在進入林子的地面上有青苔的痕迹,這時候已經出現非常明顯的腳印,幾個稍微滑動的蹄印将大片長久不被打擾的青苔破壞掉。
蘇照檢查着地上的腳印:“像是那隻山羊的留下的痕迹。”
與之相反的是人類的腳印,大約是體重的原因這些腳印不是很清晰,看起來這人步子邁得很大。
腳印和蹄印是朝向同一個方向,都是往裡去沒有從這裡返回。
這一發現并沒有讓容姨放松下來,她不顧蘇照的反對走在最前面,蘇照和苗嘉兩個人稍微落後幾步,三人呈三角隊形往前搜索。
阿唐背上她那個有些癟的包走在苗嘉邊上,她人跟着進來但嘟囔沒停:“都到這時候了你們還不能相信我嗎?”
往裡走逐漸能能聞到裡面厚重的泥土和腐爛樹葉的味道,風吹不散的潮濕帶着這些味道粘在人外露的皮膚上。
密林上方的葉子一直被風吹得想成一片,這聲音壓得幾人都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
往裡走着光線逐漸變暗,苗嘉剛要将自己的手電遞給阿唐的時候就見她已經從包裡拿出來一個手電。
别看這手電外殼破爛到用膠布捆綁着,倒是挺亮。
樹木上出現清晰的被碰撞的痕迹,黑色的樹皮被削落掉在地上,露出的淺色内芯邊緣帶着黃色的樹脂。
看創口的鋒利程度和高度确實能和那隻山羊對上号。
蘇照和容姨研究痕迹的時候苗嘉站在原地放哨,阿唐在苗嘉兩米開外的地方溜達着。
突然她又往遠離苗嘉的地方快步走出一段距離,喊道:“這邊有痕迹!”
三道手電的光齊齊朝阿唐的位置靠攏。
那一處像是進行過一場激烈的打鬥,整片地面就像一片潰爛的皮膚。
厚重的落葉被踩到一片狼藉,黑褐色的泥土和爛葉子糅雜在一起被揚得到處都是,連周邊的樹幹上也不能幸免,翻卷起的樹皮底下是清晰的刀痕和彈孔。
但這一切的淩亂都不如枯葉上那一灘灘呈噴濺狀的血迹帶來的震撼大。
阿唐吐出一句:“這麼多血,這人是被大刀切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