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又說回來,裝傻充愣這招雖然看起來狼狽但是效果好。
苗嘉在心裡歎一口氣,問:“你知道蘇照剛才出去對我說什麼了嗎?”
容姨随口道:“左不過是交代你注意安全。”
她沒聽見苗嘉的反駁,轉過頭來問,“她說什麼了?”
苗嘉開口:“蘇照說你對她和她媽媽來說很重要,她說如果你出事了,她就會躲在角落裡偷着哭,特别可憐那種。”
容姨淡淡道:“她們不會着急我的安危,隻會着急我會不會像異變動物一樣成為殺害人類的兇手,我們這樣的人在很多人眼中并不是同類,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她在苗嘉開口前自己換了話題:“不過她小時候确實喜歡躲在角落裡哭。”容姨這句感慨帶着真情實感。
苗嘉能猜到兩人和平交流的話題就隻有蘇照,但沒想到容姨還能有這樣的反應。
她順着容姨的話往下講:“單看她現在這樣可看不出來她小時候愛哭。
她有意誘導容姨多說一點,容姨也不負期待,她從一開始消極抵抗的情緒被興緻勃勃取代,人也變得精神起來,連眼皮都有力氣很多。
容姨挑着眼皮問:“你看不出來?”
“是啊。”苗嘉回答。
容姨手在膝蓋上拍打幾下,動作越發堅定。
苗嘉聽那聲音都覺得衣服下的皮膚要被拍出紅印子。
容姨卻渾然不覺越拍越起勁兒。
苗嘉心思轉了好幾圈,才聽到容姨長歎一口氣回答:“我們那時候還隻是一批逃出來的幸存者,加上年紀又都不大,連吃飯都成問題,甚至沒有什麼團隊意識……”
因為在容姨那裡花費了些時間,外面還亮着的燈剩下的更少,住在周圍的人都已經沉睡,除了零星的幾個路燈,那點慘淡的黃色光線能照亮的面積也少的可憐。
這個時候還走在路上的就隻有巡邏的人。
蘇照踩着身後的醫院處的燈光走進黑暗中,黑暗中的建築中有細微的燈光亮起,一個拎着燈的人帶着審視的目光走向蘇照。
蘇照借着這點光亮能看清這人邊上還有兩個揣着武器的人,見她往那邊看後都謹慎起來。
蘇照将通行證給她看,那人将燈往上提了提,似是看清楚蘇照的樣子:“是你啊,這麼晚還出去?”
她雖然語氣放松下來,還是接過通行證查看一番,後對着身後的人打個手勢。
“是啊,要去大門口,有聯系。”蘇照回答。
那人的眼睛被手上的燈光染上一點亮色:“最近大門口還是少去吧,興隆幫和糊塗幫那邊,對我們老大不滿的很,不知道會準備些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蘇照謝過這人的提醒。
河邊的路燈底下窩着之前等待的男人,蘇照在走近後咳嗽一聲,那人才像是被人從夢中驚醒一樣晃悠着站起來。
“抱歉,耽擱了一會兒。”蘇照走過去。
男人愣怔着指着大門的方向:“那走吧,萬隊長可是個大忙人别讓她等着急了。”
男人手中還掐着一個已經熄滅的煙蒂,他将那煙蒂丢在地上,挪了一步後才想起來回來将煙蒂碾一腳。
蘇照看着男人的動作,地上隻有這一個煙蒂,她能聞到這人身上被風吹到很淡的煙味。
她問:“你們那邊還提供香煙呢?”
男人聽到這個問題還挺高興:“哪呢,這是萬隊長給的,平日裡我這種人哪混的上這東西。”
“萬莊抽煙?”蘇照腳步放慢。她在大門口的時候可沒發現萬莊有抽煙的迹象。
“是的吧,我來的時候反正看見她抽煙了。”男人回答,“她那麼得臉的人,想要什麼沒有。真是令人羨慕啊。”
男人隻以為蘇照對萬莊好奇,他不認識這個人,也沒在往常的盛典大會上見過這人,他猜這人多半是萬莊想從劉雲澤手下拉攏的對象,想來也是個為了利益出賣上面人的家夥。
這樣想着他就覺得後面的人不值得關注起來,他将更多注意力用來想象自己以後的發展,今天接上萬莊就意味着他的地位馬上就能提升。他忍不住高興起來,心情好像能随着風飛起來。
他越想越覺得自在,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能在河面上翺翔,什麼失業什麼債務都不足為懼,連他受傷的腿都已經恢複到比強壯的人更有力的狀态。
“小心!”蘇照見這人晃悠着幾次差點踩進河裡去,她在後面提醒一句。
被打斷翺翔的男人一臉憤怒地回過頭:“你真是耽誤事兒!”
眼神猙獰嘴角扭曲的男人像是帶着滿腔恨意直直沖向蘇照。
蘇照已經留出來安全距離,她在男人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閃身到一旁。
可眼前的男人失敗後表情更加癫狂,他指着河面上怒吼:“你們憑什麼比我過得好,你們有什麼資格踩在我的頭上快活?”
他直沖着河面大喊,好像蘇照或者什麼人就在河面上:“我要殺了你們!”
言罷,這人加快速度朝着河裡跑去。
蘇照追着男人往河裡快走兩步想将他拉回來,卻見隻剩下腦袋還在水面上的男人身邊突然水流湧動,黑色的水面上劃出數道白色浪花,咆哮的男人被一隻看不清輪廓的黑色大手猛地摁進波濤中。
頃刻咆哮聲消失,河面上隻剩下波浪的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