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了。”明熹沉聲說,“我就不該信你,你根本不是什麼仙門神女。”
臨風沒有辯解。
她走到門邊,扶着門框,看着外頭的亂狀:
“真可憐啊。神愛世人,原本,我早該給他化一座金山的,偏你攔着,看,現在,他們卻遭了飛來橫禍。”
這橫禍不是你給飛過去的嗎?
明熹暗道,掙紮着站了起來,正色道:
“你我之間的事一會再清算,你先去救人,好嗎?客舍裡不止有老闆他們幾個,還有别的人,客人、幹雜活的。老闆和那幾個喽啰也就罷了,其他人卻不必受到無辜牽連,早救一刻是一刻。”
臨風轉頭,與明熹靜靜對視:
“我可不去。我去了,你趁亂跑了怎麼辦?”
“你這分明是借口,”明熹顧不上自己此刻還受制于她,直接和她理論,“縛仙索一捆,我注定跑不了,你去救個人的功夫,能耽誤多久?人命關天,這個時候就别揣着明白裝糊塗了!算我求你,成嗎?”
“好吧。”臨風面無表情地歎了一聲,把手探入明熹袖口,一把扯出那團皺巴巴的符咒,揣回了自己的廣袖裡,“誰叫我一向以慈悲為懷呢?”
明熹看着她出去,确保她在救人,這才松了口氣。
她低頭看着像個粽子似的自己,無奈地靠着牆,滑坐在了地上。
這回是栽了。
說到底,還是她大意,輕視了這個黑心肝的家夥。
此人滿口謊話,她竟然信了“神女”一說,真以為她沒有法力。
事已至此,隻得認輸。
還不知這個蔫壞的混賬會怎麼處置她。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臨風才回到房間。
看到明熹的一瞬間,她抿嘴笑了一下:
“你真可聽話,我喜歡你這樣的人。”
明熹聳肩:“這麼喜歡?那你放了我?”
臨風在她面前蹲下,認真道:
“我要報答你。”
明熹笑不出來:“哈。”
“走吧。”
臨風愉悅地拉住縛仙索,揮手之間,就帶着她消失在了原地。
……
半個時辰後,明熹身上捆着縛仙索,被吊在了一棵樹上。
臨風笑得如沐春風,問:
“覺得怎麼樣?我特地給你挑的好地方,風景秀麗,最重要的是,鮮少有人會路過此處,所以别怕,不會被人打擾。”
明熹全身不得勁,稍微一動,就開始懸在空中慢慢打轉,停都停不下來。
這才挂上去一炷香的功夫,明熹就轉了不知多少圈,暈得眼前已經出現重影了。
雖然知道得不到什麼好的回答,但明熹還是問了:
“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自然,投桃報李麼。”臨風答,“這些日子,你可不就是這麼按着我到處走,動辄拖拽的嗎?真是辛苦你了。你放心,我這人就虧在心善,你帶着我走了七日,我就也回報你七日。這七日,你就安心在此賞景吧。”
臨風掏出一張符咒,揮手将其飛到縛仙索上。
她走上前,伸手往明熹臉上拍了拍,發出兩聲清脆的響聲:
“你從前給我吃的那些,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在我有氣量,不會計較,也心疼你終日吃那些靈獸都不吃的糟糠,瞧,這七日,你渴了,便飲葉上晨露,餓了,便食樹上甜果。在我的幫助下,你也做了一回世外高人呢。”
明熹暈頭轉向,一想到還要如此吊七天,根本沒了和她争口舌之快的心思,隻揀要緊的問:
“你到底是哪門人?如今要回去了嗎?還是繼續在俗世遊蕩?不可再亂散金銀,否則有我活一日,我就會抓你一日!”
臨風歎了聲:“怎麼說呢?早聞五門之中,巫門最為入世,巫者,多數心系天下百姓、熱心民事,原以為隻是誇大之辭,如今一見,竟果然如此。”
明熹還在空中轉着,一聽,腦袋都清醒了:
“你如何知道我是巫?!”
“這還不簡單。”臨風說,“瞧你從頭到腳這副窮酸樣,不是一眼就知道是巫嗎?”
明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