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什麼事?”臨風故作怔愣,随即笑道,“我們畢竟是舊識,也勉強算作朋友,上次一别之後,我好不容易再見到你,當然要找機會和你叙舊。雅會上人多,不方便,也不自在,隻好甩開别人,單獨約了你出來。”
明熹幾乎要聽笑了,心道我有個頭的舊要和你叙,叙什麼?
叙一叙我被挂了七天的感想嗎?
她說:“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說,私下裡說非常合适,畢竟,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有法力的事情吧?”
話音一落,臨風臉上的笑就消失了。
她安靜地看着明熹,眼睛在屋内的晦暗中,黑洞洞得仿佛深不見底。
明熹被這目光盯得很不舒服。
她換了一邊腿支撐着,說:
“我聽說你們仙門神女嚴禁偷習法術,你不想我說出去,也很簡單。隻要你承諾,你再也不會去俗世惡意散布金銀,如若你能遵守,我也不會沒事找事,畢竟損人不利己,沒有必要。但若你不能遵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雖然我們兩個之間,好像本來也沒什麼情面可留。”
臨風冷笑了一聲:
“惡意?什麼叫惡意散布金銀?”
明熹有些意外,挑了下眉:
“不裝了嗎?”
“我的意思是,”臨風笑道,“你要不要仔細給我規範一下,怎麼樣的尺度才叫‘惡意’,也好叫我心裡有個數,免得全憑你一心決斷,随意拿捏我的性命。”
“我以為,”明熹說,“最清楚自己是否帶有惡意的,應該是你自己吧?”
臨風笑了一下:
“這位巫大人,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自然覺得我沒有惡意,可若你給我定罪,非說我心裡有惡意、隻是自己不承認怎麼辦?”
“我說不出來,”明熹承認道,“金銀給到每個人手裡,每個人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導緻的後果不可控,也不必由給予者來承擔。所以我想要的保證非常模糊,隻求你的本心是出自善意。”
“善意,本心?”臨風輕嗤了一聲,“我早就說過了,我在凡間施舍金銀,就是出自一片‘善心’。我化出的金銀是假的嗎?我化出的金銀上,帶了不該帶的咒嗎?還是我化出的金銀不夠多,沒能助他們度過難關呢?你這麼說,我好無辜。你若不信,就盡管去告訴他們吧,告訴他們,我私修了法術。”
“……”
明熹順手拉過旁邊的一個小木凳坐下:
“我悄悄來找你,不就是因為我沒想讓你真丢了性命嗎?”
臨風偏了下頭:
“既然你如此心善,那我就放心了。”
明熹沉默半晌:
“我還是想問,我的要求很難嗎?你到底為什麼要執着于幹那種事?是真的已經閑到長毛,要以戲耍凡人為樂了嗎?”
臨風沒有立即回答,她像沒有聽到一樣,逆着光線,一步一步走到明熹身前:
“所以,你真的不能當作完全沒見過我嗎?”
明熹:“……”
明熹指着自己:“你覺得我像是那種記憶差到這個地步的人嗎?”
“好吧,”臨風歎了一聲,語氣中竟然帶着若有若無的遺憾,“……這是你自找的。”
說罷,猝不及防地,明熹眼前一暗——
臨風輕輕擺了下手,上百張一模一樣的瞬移符咒像不要銀子一樣,從她袖口紛紛揚揚地灑了出來!
明熹躲避不及,瞬間和她一起雙雙消失在了殿内。
于此同時,“神女殿”白玉門下侍衛若有所感,疾步踏上階梯,扣響殿門:
“神女?神女!”
無人回應。
侍衛像是極為習慣這種情況,直接大力破開門闆,結果迎頭就被用剩下的幾十張符咒糊了一臉。
“快——”她氣急敗壞地抹了把臉,甩開黏在頭發上的一張符咒,“立即上報二門主,神女她……又跑了!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瞬移符?不是都搜身搜殿好幾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