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略過了于浸淩朝臨風鬧騰的那一出。
簡零聽罷,颔首以示知曉:“小事。”
明熹還記得昨夜方能對臨風的特别,滿心等着方能開口評判。
然而等了半晌,方能也隻是低着頭,忙着煮她的老陳茶,壓根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是小事。”明熹隻好說,“隻是——此事疑點頗多。昨日臨風才受審,今日一大早,仙門就又派人來問,而且隻問臨風是否離開巫門,問過就走了,必然不是單純來關照臨風行蹤的。難不成,是發生了什麼事?”
“臨風?”方能從氤氲的茶香裡擡了一下頭,“哦——是那孩子的名字。”
明熹點頭如啄米:“是是。”
簡零評道:“出了事,那也是仙門的,你手伸不着。”
明熹将兩人淡然的神情收入眼底,思索片刻後,問:
“師母、師姨,可是對此事有所猜測?”
“你關心這個做什麼?管他呢。”簡零給方能遞了一隻茶碗,瞥了她一眼,“難不成,你也想留下來讨茶?”
“……”
明熹聽出這是趕她走的意思,不過她這麼多年來,在巫門内随性慣了,并不太擔心師母怪罪,于是說:“還有一事——說完就走。”
簡零:“說。”
“紀端師姐門下的幾個師侄已有月餘不見消息,我不日便要外出幫忙尋找——不不不,我不是來請示這個的,我知道這個不需要請示。”明熹眼看方能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趕緊補充道,“而是仙門神女臨風,主動提出想要跟我出門,茲事體大,還請師母師姨示下。”
方能滿臉無所謂:“她要跟,你就讓她跟嘛。”
明熹:“可是仙門不許神女下界。”
方能不以為意:“你們兩個悄悄地走,事了之後又悄悄地回,瞞住他們不就得了?”
明熹目瞪口呆:“……”
不是,這說辭怎麼聽着有點耳熟?
簡零清了清嗓,喚回了明熹的注意:
“她可有說,為何要去?”
明熹忙說:“她說,想要身體力行,親自去俗世布施金銀,将功贖罪。”
“那不挺好的?”方能團着一張破破爛爛的手帕,往燒燙的茶壺蓋上摁,“我聽過她犯的事兒,照我說,就應該像你們之前商量好的那樣罰。結果現在——把人留在巫門抑或仙門,有什麼區别?不都是罰了跟沒罰一樣嗎?你帶她去就是。什麼下不下界的,仙門懂個頭?别理他們!”
明熹:“……”
簡零又清了清嗓:“你師母說得直白,但話是有理的。既然我們能按照先前的打算,讓她接受處罰,那自然再好不過。至于仙門,一來,他們不一定會知道,二來,即便知道了又如何?這是他們神女自己要求的。且看那臨風先前多番下界,也沒被怎麼樣,可見仙門法度,遠沒有他們說得那般嚴明。”
明熹陷入沉思,想着如何在不暴露臨風告訴她的仙門秘辛的情況下,委婉地提出臨風要求外出的目的,或許并非那麼單純。
然而還不等她接話,方能又說:
“我看那孩子想出去,也不像是想受罰。不過你管她是為什麼呢?她使不出法力,掀不起大浪。你隻要好好看住她,就兩樣——别讓她跑了,也别讓她出事,這不難吧?”
明熹:“……”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第一次抓到臨風的經曆。
那時候的她,不也是隻想做到這兩樣嗎?
别讓她跑了。
别讓她出事。
結果?
結果她自己被吊在荒郊野嶺樹杈子上,挂了七天七夜。
“不……難。”明熹說。
“好,”方能輕輕一拍掌,“那不就對了,去吧去吧,我還要和你師姨說事兒。”
明熹走回自己小屋的時候,腳步都還是飄的。
“回來了?”臨風坐在窗邊的小桌前,指了一下門邊的一個小提盒,“有人送了東西來。”
明熹被迫回神,彎腰去看:“什麼東西?”
盒蓋“嘎吱”一聲被打開,明熹看清裡面的東西,手拍上腦門,發出“啪”得一聲脆響:
“差點忘了……給你的。”
臨風終于舍得回頭,伸着脖子,看向盒子内。
“這是……”她難以置信道,“牛肉?”
“是。”明熹眼神躲開,“昨天,咳……昨天中午不是答應你了嗎?但一時弄不到,後來傳訊找了個順道的同門,今日才從俗世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