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熹當然不肯能真的殺了眼前這幾個慫貨,隻是吓吓罷了,沒想到這群老東西空長年紀,不長修為也不長膽色,這麼禁不住吓。
一群仙連連後退,腳下被砸了一拍狗啃似的坑。
白毛老頭一邊躲閃一邊氣急敗壞:“這是城鎮,你敢動手?!”
明熹置若罔聞,手指一動,一道禁言術就要上給老頭。
突然,她臉側發絲微微一動——
一道兩虎口粗的冰柱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法力波動,先一步敲響了她心中的警鐘。
“是唐額!”臨風低聲提醒。
早在她出聲前,明熹就及時避開了。
此刻,幾道手腕粗的藤蔓正牢牢拽住了冰柱,阻止它沖向路邊的一個面攤。
還沒來得及逃回屋的面攤老闆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和眼前泛着冷光的冰尖對視片刻,然後手腳并用地竄回屋,“嘭”得關上了大門。
“唐門主,”明熹冷聲道,“誤傷無辜之人,這不太合道義吧。”
“都沒事吧?”唐額背對明熹,一手攙着一個老頭,給他們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向長老、易長老,您慢些。怪我,怪我,我來晚了。”
明熹和臨風交換了一個眼神。
明熹:趁此機會,走嗎?
臨風搖了搖頭,低聲道:“今日不解決,總有一日也不得不面對,還能走到哪裡去?”
明熹點頭,示意知道了。
臨風又看了她一陣,說:“那……你快走吧。”
明熹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聽不懂人話了,一臉莫名地回看過去。
“畢竟不關你的事……”臨風說,“你沒有必要牽扯進來……”
“……”
明熹低頭看了眼——
臨風一隻手臂還放在她的腰後,手指牢牢地抓着她的衣服。
“不用說這種話來試探我。”明熹把她的手摘下來,牽在自己掌心,“你的事,我管定了。當初決意帶你回巫門時,我就做了這個決定,從今往後,不管會不會牽扯旁人,不管我‘應該’是什麼立場,你的事,我都會管到底。”
唐額身後,十幾個仙門門生跟着站定。
唐額也終于和老頭們噓寒問暖完畢,轉身抖了抖廣袖,彎着眼睛,一聲不吭地看了臨風片刻。
就在明熹想戳爆他的眼珠子的時候,唐額終于說話了。
“神女,”他說,“你跟我回去伏法,還是在這兒伏法?”
明熹:“伏什麼法?”
唐額像面前全然沒有明熹這個人一樣,對她的聲音置若罔聞,仍然一動不動地盯着臨風,等着她的回答。
臨風卻完全沒看他,眼神落在明熹臉上,比她用來刷窗框的米糊還要黏糊。
“我有幾句話要問唐門主。”臨風小聲說。
明熹颔首。
十幾步外,唐額擡起一隻手:“神女,請說。”
“第一,回答她的問題,”臨風說,“伏什麼法?”
唐額低頭笑了一聲:“當然是……伏你該伏之法。”
臨風:“是死嗎?”
唐額笑了起來:“神女想什麼呢?以承神力之身,修下流之火術,練狠毒之邪術……那肯定是死啊。死,已經很輕松啦。”
臨風呼吸急促了半分,但面上不顯:
“第二,即便兩個月前,我憑一己之身,用自己的命擋在東林前,給仙門上下換取了前往北海轉移的機會?”
“功過分明嘛,”唐額擠了下眉毛,“你不先犯‘過’,哪兒來的後面的‘功’?這兩月,仙門都以為你已經犧牲了,那自然無人再提起你,也就不會追你的‘過’。可你竟然還活着?呵……那你當然得先抵了‘過’,才能享受你的‘功’啊。放心,你伏法之後,仙門會記住你的。”
臨風被明熹牽着,從那三分交接的肌膚中,感受到了明熹體内愈發暴漲亂竄的修為。
分明心底涼成一片,可她突然就笑了。
明熹亂竄的修為停頓了一下,擔憂地望了臨風一眼。
臨風還笑着,卻不忘捏了捏明熹的手,以示寬慰。
“第三,”臨風說,“如果我不肯伏法,仙門要怎麼做?”
漫長的寂靜後,明熹驟然帶着臨風飛掠後退——
冰柱破空而來,被明熹避過一根後,下一根又接踵而來,緊追不舍。
眨眼間,明熹已經落在郊外一處荒山上,揮指間,将追來的最後一根冰柱從尖端起,端端正正地劈成了兩半。
“逃啊?”唐額姗姗來遲地落在她對面,“怎麼不逃了?”
明熹把臨風扛到自己肩上:“扶穩了——是啊唐額,你怎麼不逃呢?”
話音未落,她右手化出一柄青光法劍,直接朝唐額掠去。
“唐額呃……”臨風被架在肩上,被明熹的動作颠得沒法順暢說話,“大概打得赢方滢一咦……”
一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過了十幾招。
“他沒那麼脆,之前我說的那些……”臨風說,“都是于浸淩喝大了編的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