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念緻攥緊拳頭,冷漠的道:“不認識。”
單唯起身,望着單念緻單薄顫抖的背影,道:“不認識你坐他旁邊?離得那麼近,就差貼人家身上了,丢不丢人啊?”單唯的腳步聲逼近,陰鸷的聲音傳進耳朵裡,“他知道你喜歡男人嗎?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你腦子有病?還是說,他和你一樣,也是個惡心的同、性、戀!”
單念緻冷冷的看過去。半年不見,他的父親一如往常的扭曲。站在樓梯上,單念緻居高臨下的盯着單唯,輕聲說,“爸爸,你才是我們家最惡心的人。”說完,單念緻轉身上了樓,留單唯在樓下怒火中燒。
回到房間,單念緻躺回床,第一時間用新手機給任故文發了消息:我到家啦!!
兩秒後,手機振動一下。
任故文:好,晚上早點休息。
單念緻内心的憤怒逐漸平息,歡快的跳腳,在微弱光芒的照耀下,摟着手機和電子小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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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一大早,單念緻收拾好,對着鏡子照了又照,還在手腕處噴了香水,細細一聞,空氣裡全是香甜的味道。他打算早點出門,先去花店買花,早上的花兒最鮮豔,任故文要是不好意思收,他就自己抱着,反正效果都一樣。
單念緻眼角眉梢微微翹着,含着一雙笑眼下了樓,出門時卻被攔住了,“少爺,單總吩咐過,沒他的允許您不能出門。”
單念緻臉色一僵,面含怒氣,跑回客廳拿電話撥通了沈墨雪的号碼,那邊卻一陣忙音。他不死心的又撥過去,連打了五六個都沒人接。
平靜下來後,單念緻問一旁的傭人,“我媽這幾天回來過嗎?”
傭人搖搖頭,道:“您知道的,單總和沈董基本上不會同時出現在家裡。”
單念緻内心嗤笑一聲,把電話放回去,回了自己房間。一陣翻找,終于在小學時期的筆記本裡翻到了程瀾的号碼。
“我被關在家裡了,”單念緻說,“程瀾哥,你能來接我嗎。”
挂斷電話,單念緻開始收拾東西,半小時後,單念緻背着書包,如一隻要離家出走的烏龜,背着厚重的軀殼,在後院牆角等到了汽車駛來的聲音。高牆外扔來一根粗麻繩,繩子另一頭綁在外面的大樹上,單念緻抓着繩子,有些費力地瞪牆翻過去。
翻上牆後就不需要繩子了,單念緻雙手撐着牆檐,将身子落下去,三米的高牆看着可怕,其實落地也就一米多。
單念緻和方深若、程瀾,他們三個從小學開始就有了這條秘密通道,不過這次站穩後,單念緻拍拍被磨紅的手,擡起頭來隻見到了一個人。單念緻道:“謝謝你啊,程瀾哥。”
一句話拉開了他們的距離,從前無論怎樣,三個人都不會說這樣疏離的說謝謝。程瀾回憶起往昔,眼底帶着一絲不可察覺的憂傷,淡淡笑道:“沒關系,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單念緻搖頭說,“我約了人,我們在地鐵站裡彙合。”
單念緻轉身就走,程瀾在他身後道:“念緻,我聽說單總要送你去國外讀書,你不願意?”
單念緻心中不忿,道:“我就算願意,也不該由别人做主,程瀾哥,你少打聽我,别引火燒身把當年那件事的真相捅出來了。”
程瀾心底泛出密密麻麻的痛,愧疚道:“念緻,我害了深若,也連累了你,這半年來,每次看到我們三個人的合影,我都在後悔,如果當時我站出來了,是不是結果就會變得不一樣。”
單念緻讨厭看到他這副懦弱裝深情的樣子,冷冷道:“膽小鬼不配說後悔,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做出同樣的選擇。”
“是,我不如你勇敢。”程瀾望着天空,喃喃自語道,單念緻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才撿起地上的繩子,痛苦的蹲在牆邊,無聲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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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念緻書包裝得滿滿當當,手裡捧着大束碎冰藍,等在約好的C站口。任故文乘着電梯緩緩上行,目光落在外面捧花少年的身上,那時天空微藍,暖風吹起少年的白襯衫,也拂亂了任故文的心。
淡淡的清香靠近,如同無形的繩索将他纏繞,一點點的把他拉向單念緻的身邊。
單念緻歡喜的靠近任故文,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的經曆,還說把屋裡值錢的東西都帶了出來,十分自然的将花放進任故文手裡,拉開背包拉鍊給他看。
“我把這些東西賣了,在外面租房住怎麼樣?”單念緻期待的看向任故文。
任故文愣神的盯着手裡的藍玫瑰,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單念緻說了什麼,皺眉道:“你一個人住外面怎麼行,不安全。”
單念緻道:“我是偷溜出來的,要是回去,他們肯定會把我鎖房間裡關禁閉,到時候想跑也跑不出去,而且馬上九月就要開學了,我得去上學。”
相比早就破碎的家庭,單念緻更關心的是自己的成績,他看中了曦城的一所大學,分數線不算高,但他半年多沒學習了,不知道能考成什麼鬼樣子。
任故文面色複雜的看着單念緻,心疼的同時又多出了一些異樣的情緒,緩緩道:“慢慢來,如果遇到困難,我可以幫你。”
“你真好,任故文。”單念緻大步走在前面,蹦跳着轉過身來,敲了敲手裡的手機,笑道:“說吧,想吃什麼,我今天帶足了錢。”
笑容是有感染力的,任故文望着他,唇角也不自覺的彎起,道:“那我可要宰你一頓了,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