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緻……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的。”
單念緻仰頭一笑,道:“你别總拿過去的眼光看我,識别三日當刮目相看,這些年你學了駕照當了大老闆,我也沒閑着,做飯砍柴鑽木取火爬到十米高的樹上摘果子,有一次我還從一隻大猩猩的手裡搶過來一根香蕉呢。”
在一旁聽着,任故文有些哭笑不得,哭是因為他錯過了單念緻的七年,笑是因為,為什麼好端端的環球旅行變成了原始人荒野生存。
“你長大了。”任故文看着他,眼前有些模糊。
“當然,我們都成長了。”單念緻微笑,叫他在一旁看着自己大展身手。
任故文欣慰的看着他,在一旁打下手。
很快,臉上那抹欣慰之情消失不見了,變成了驚愕。
幾次欲要開口,卻見單念緻信心滿滿,終是閉上嘴默默祈禱着。
單念緻做了那條魚,紅燒魚。
這裡的設施比他在外面那些年的高端許多,電磁爐,連火光都見不着,不用擔心添柴減柴的問題。
他把魚倒進盤子裡端上了桌。
四道菜,三道色澤鮮明,一道顔色有些發深。
單念緻笑了笑,心态很好,道:“頭一次用電磁爐,沒控制好火候,不過味道肯定是不錯的,你嘗嘗。”
任故文拿筷子夾了一口放進嘴裡,見一旁滿是期待的表情,硬生生一口沒嚼把魚咽了下去,比了個大拇指,道:“還不錯。”
“那就好,”單念緻放下心來,自己也嘗了一口,除了火候大了一些,别的都沒問題。
他又夾了一口放進嘴裡,道:“回國之前我住的那戶人家,他們是北歐那片,可能口味跟我們不一樣,他們家小孩總說我做飯不好吃不樂意吃,吃了半個月才适應,可惜我回國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想念我做的飯。”
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任故文叫他嘗嘗别的菜,單念緻也嘗,笑着說好吃,神情渾然不似作假,而且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也沒必要裝給誰看。
任故文想起某天他說的五感失調,當時沒怎麼放在心上,因為單念緻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區别,聞得到味道也感受得到疼痛。
可如今在回憶起那句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心中密密麻麻的疼痛起來。
若是當年再努力一些,再強硬一些,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分開這七年。
吃過飯,兩人下了樓,任故文向他介紹周圍的超市和一些街道。
小區離學校很近,走幾個彎就到了曦大校門口,任故文看着他,問道:“進去轉轉嗎?”
望着高牆上曦城大學四個字,單念緻的目光裡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有怨恨,有遺憾,有向往。
周圍都是朝氣蓬勃的大學生,二十六歲的他和二十九歲的任故文,手牽手走進了這所曾飽含期望的校門。
他們在學校裡逛了很久,最後走進了那棟高大的圖書館裡。
期末周,裡面的學生很多,都在埋頭苦讀,兩人找了很久才找到空位。
随手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好巧不巧,是本計算機類的書。
學醫沒天分,主要是因為當年看任故文躺在醫院裡病殃殃的樣子,救人心切,恨不得立馬學成博士後上手術台拯救他。
單念緻更感興趣的其實是計算機。
他随意翻看幾頁,釋懷的笑了笑,沒緣分的強求不來,老天爺肯讓他再次遇到任故文就已經是恩德了。
看出他眼底的落寞,任故文輕聲問道:“念緻,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這個年紀已經過了迷茫期,單念緻擡眸,道:“等學校的工作結束,我得先回趟單家,把小武接出來,順便也看看你說的那個女兒是怎麼回事,之後……再做打算吧,未來很長。”
“好,”任故文握住他的手,道,“我陪你。”
單念緻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猶豫。
他是爹媽不管一身輕松,去哪都無所謂,但任故文的家人都在曦城,都那麼關心他。
“不必擔心,”任故文很輕的勾起一個笑容,淡然又悲傷,“我也算是叛逆過一段時間,把他們說服了,而且念緻,我二十九歲了。”
他再次強調了年紀,道:“二十九歲,這都是當爹的年紀了,父母哪裡還會像小時候一樣管束。”
單念緻被他逗笑了,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兩人在圖書館轉了一會,發現一樓有間自習室賣咖啡,而且位置很多,都是舒服的沙發,他們點了兩杯走到窗邊,靜靜的望着外面一片綠蔭。
這個畫面很美,落地窗外郁郁蔥蔥,陽光打進來,映得閱覽室内也有綠光。
從這裡可以看到對面禮堂,有拍畢業照的學生,穿着學士服戴着學士帽,整齊的站在階梯上。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窗内的兩人相視一笑,端起咖啡杯碰了一下,同時道:“畢業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