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商賈,六成與朱百萬有關,可算他的嫡系,餘下的三成,要與朱家做生意,算是他的友商。
在這艘不大不小的貨船上,便可窺見朱百萬的實力。
沈浪要代真留意的,是某個朱百萬的心腹,一路上,他每日四五次地吩咐長随留心送給主家的那箱伴手禮。
“七小姐在外出了事,主家定然要催她回家,這些珠寶恰好可奉送給她。”
花蕊仙的事在江湖中已傳出開了,至少相關人員大多已聽說了,朱七七作為朱百萬的掌上明珠,貼身保镖出了問題,自然不敢在外多帶。
“也是姓花的張狂,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為現在江湖人才凋零,無人可奈何她,殊不知山外有山,我聽說,她就是載在一個小丫頭手中。”
“小丫頭”代真盤膝坐在木地闆上,凝神細聽樓下的幾個主仆編排自己。
“那小丫頭叫什麼倒是沒打聽到,但本事大是肯定的,倘若我能與她結識便好了,可以将其推薦給家主,家裡最缺的就是這種有真本事的人!”
代真始終蹙眉,最想聽的關于朱家供奉的那些江湖人的消息-=半點沒有,怎樣讨好老闆家人的馬屁經聽了一籮筐。
沈浪勸解道,“那些消息定然是朱府的絕密,倘若随便一個人都知道朱家住了什麼人,那些一心避世的高手又怎麼住的下去,早被仇家找上門了。”
“看來還是要跑一趟朱家本家才能解決了。”代真若有所思,“朱七七有錢,她回蘇州的速度比我們快得多,還有蘇夢枕,他也有錢……等到了蘇州,先等他的消息。”
任何一個大商隊,都有交好的江湖及官方勢力,若不然,是絕對做不大的,“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縱然是天下第一富豪,若背後沒有官方勢力撐腰,随便哪一個縣令都可任意搓弄他。
但這個倒是最好解決的,那些大人物隻要錢,錢到位,管你什麼朱百萬牛百萬,他們才不放在眼裡。
除了官方,朱百萬的靠山還有仁義莊與隐居他府上的高人們,大概還有其他大大小小靠他吃飯的镖局。
但根本依靠的,還是他府上的那些人。
“最可怕的,就是未知。”代真此刻對這句話深以為然,再沒有對這句話理解如此透徹的時刻了。
“不過,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貨船一路上走走停停,到達蘇州時,已是半個月後,稍一打聽,便知朱百萬的千金五日前便歸家了。
代真與沈浪找了家客棧落腳,收拾停當後,便開始四處遊玩。
蘇州水道發達,特産也多,有長江刀魚,太湖三白——白魚、銀魚、白蝦,還有陽澄湖大閘蟹。
代真在吃的方便倒是很大方,等待蘇夢枕的同時,與沈浪坐船四處覓食。
兩人有意無意地圍着朱百萬的大本營轉了一圈,豪奢到占了半條街的朱家大宅,圍繞這裡,形成了一條小型商業街。
朱家前門與後門處圍聚着許多攤販,目标人群便是朱家往來的管事掌櫃,以及府内的仆從丫鬟。
按照本朝律法,商人家的大門不能刷漆,桌椅床榻等家具的材質和裝飾也有限制。
想到這裡,代真冷不丁地說,“嚴格來算,朱家就是一個大型的違法基地。”
不過律法嚴格,也得看上頭人的意思,到了國家建立中期,各大利益團體基本固定,作為其中一環,商人的限制被大大減輕,這些可有可無的規定,也就形同虛設。
蘇夢枕低調地到達蘇州,當夜便悄悄約代真沈浪前去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