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珏擡起頭，看見唐淨穿着明亮的藍色衛衣和灰藍色寬松牛仔褲站在收銀台前。

“……好巧。”杜珏拿過唐淨手上選好的飲料掃碼過機，是無糖黑咖啡，這種苦苦的東西在大學城裡賣的并不好，學生黨并不需要咖啡提神上課或者熬夜趕作業，他們還年輕，仍有數不盡的精力，熬數不盡的夜。

“我聽人說過這家店最近換了個小姐姐，早知道是你的話……”唐淨掃碼付費，接過無糖黑咖啡，眼睛專注地看着杜珏。

杜珏笑了：“早知道是我會怎麼樣？”

她不喜歡猜，好奇就直接問。如果不想問，那麼一定是沒有那麼好奇。

雖然杜珏容易想多，但是一旦決定了，行動起來也很幹脆。

“那我一定天天來光顧。”唐淨晃了晃手上的咖啡罐子。

酒窩，好明顯。

杜珏的視線在唐淨白嫩的臉上停留，明明隻是微笑，卻露出了很明顯的酒窩。

男孩子，有酒窩，真的很可愛。

杜珏努力收回視線，回：“我又不是老闆，光顧再多我的工資也不會變的哈哈。”

唐淨卻道：“沒關系呀，在哪兒買咖啡都一樣，我就是來找你的。”

好、直接。

不過想想這家夥一開始就是個直球分子也不奇怪。

“你這樣子，在學校是不是挺多女孩子追的？”店裡沒人，杜珏開始放松的閑聊。

“啊？”唐淨眼睛眯起來：“有是有，不過我沒有接受呀，我隻喜歡我喜歡的。不能因為追我的人多就嫌棄我。”

杜珏沉默幾秒，憋出一句：“你好自戀。”

“我難道長的不好看嗎？”唐淨反問。

杜珏很難違心評價，隻得如實回答：“好看的。”

唐淨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對嘛，長的好看，性格也好，怎麼可能沒有女孩子追，現在的男生女生都挺會主動出擊的，但是他們喜歡是一回事，我喜不喜歡是另一回事兒，表白是他們的權利，拒絕是我的權利。”

“你……好有道理。”杜珏覺得有些誇張，但是一想也是這麼回事，也許總是被表白的人會看得更加通透吧，她的感情經曆幾乎等于零，如果暗戀算上就不是空白。這種萬人迷的世界她不太能感同身受，理解都需要一點成本。

唐淨走到收銀台裡面來，和杜珏并排着看外面走動的人流：“你之後一直都會在這裡嗎？”

上一次看見杜珏的時候，對方看起來并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在這裡看見她還吃驚了一下，懷疑是不是生活有什麼變故，但對方神态輕松，不像是被迫，倒像是在享受什麼，唐淨懷疑對方并不會久留。

“你好敏感呀弟弟。”杜珏笑了，“人太聰明可不好。”

什麼事情都能一眼看破，痛苦也會無法隐藏的。

“幹嘛叫我弟弟，我說不定比你大。”唐淨不服氣。

“那你多少歲？”杜珏問。

“20。你呢？”唐淨順理成章地反問。

杜珏并不在意自己的年齡，但是因為過于不在意，有點記不大清了：“好問題，我想想，應該是25？嗯，确實已經25了。來，叫姐姐。”

說完期待地看着唐淨。

唐淨拒絕：“不要，你看起來明明跟我差不多大。”

他說這話時，語氣有些像在撒嬌。

杜珏沒忍住，倒吸一口氣。

“怎麼了？”唐淨不解，還以為杜珏是磕到哪裡了。

杜珏擺手：“沒事，弟弟以後發消息千萬不要發語音……”她承認這家夥的聲音完全踩在她聲控的點上，正常說話清爽明媚，稍微一撒嬌又自然可愛，壓低了又是恰到好處的低沉。說話也沒有口音，語速不急不緩，音量剛好。

發語音她應該會忍不住反複聽。

“為什麼……你吃這套？”唐淨疑惑的表情很快轉換成笃定的微笑。

太快被人猜到心思，杜珏“啧”了一聲：“你果然知道自己的優勢呀弟弟。”

唐淨笑得得意：“那當然啦，我從初中開始就有不少人說我說話好聽了，打遊戲還有人因為聲音找我組cp，我要是一點沒有感知，你相信嗎？”

“那确實不信。”杜珏誠實地說，“除非你自己家裡沒有鏡子，大家都是瞎子聾子，不然一個人好不好看，說話好不好聽，都是很明顯的事情。哪怕一開始你自己沒感覺，說多了你也會信的。”

這就是三人成虎呀，流言傳多了都會被誤以為真，贊美說多了當事人也會當真，辱罵也一樣，都是會影響人的看法的。

“哈哈确實。”唐淨承認，“我就是被人說多了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确實比較招女孩子喜歡，雖然也被好多人說過是夾子。”

“啊？”杜珏沒想到還能有這種評價：“哪裡夾了？說話溫溫柔柔的就是夾子？”

她不是很懂夾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定義了。

她高中有個女同學，是娃娃音的那種，一開始以為是對方在刻意捏着嗓子腔調說話，後來相處久了才發現人家就是天生如此。理解了之後，反而覺得是一個性格很好的女生。

“不知道啊，我還難過很久呢。”唐淨聳聳肩，表示無辜。

“摸摸頭。”杜珏口頭安慰着，要是手機上她還可以發個表情包。

唐淨主動低下頭：“給你摸。”

鴉黑的蓬松的發在她眼前，杜珏沒忍住摸了上去，柔軟溫熱。

正在此時，兩個女生結伴走進店裡，看見這一幕，彼此對視一眼，露出滿含深意的笑容。

杜珏收回手，若無其事地招呼：“有什麼想買都可以進來看看。”

兩個女生“嗯嗯好”地應下，然後鑽進了裡面的疏導書堆裡，時不時有克制不住的“嘿嘿”笑聲傳出來。

一聽就不是在選書呀！

“……”杜珏微笑地看着唐淨，眼含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