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千萬,不要誤會了。”
他眼神中的暗湧流動,以及暗戳戳的語言嘲諷,秦卿感覺一股熱血瞬間直沖腦門!嘶...尴尬使得她的腳趾往拖鞋裡縮了縮。
就這麼哄着自己,梳洗、化妝,秦卿把這當成工作應酬,跟在秦辰的身後出了門。
拐進種滿銀杏樹的小路,秦卿的頭頂傳來枝葉被風吹動而發出的“沙沙”聲,每踏一步,秦卿的心跳也不由加快兩分,即便心底不斷重複安撫自己的話,但是越是緊張,越難以克制大腦不斷跳出的回憶,像卡頓放映的複古電影底片,秦卿想起自己和蘇熠禾的初吻;想起他們牽手在這條路來來回回走過的那四五次;想起落雪那一夜;想起蘇熠禾朦胧的臉;以及初雪路燈下他們的告别,她下意識低眸瞥到手腕處的幾道猩紅,仿佛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它們也因此感應到召喚,在顫動着隐隐作痛起來。
秦辰輕車熟路帶着秦卿到一處别墅的庭院大門前停下,銅制的黑金色庭院門敞開,工人在往裡面運着秦辰的東西。
“這隻瓶子要小心一點,輕拿輕放。”秦辰一邊帶路,一邊提醒着一旁兩個搬花瓶的工人,“放辦公間書桌上就好。”
秦卿擡手,雙手攥緊在斜跨包帶,擡頭,一下就看見了倚在門框邊的蘇熠禾,他穿着白衣短褲,踩一雙人字拖,正笑眯眯看向自己,手上還拿着一個紮蝴蝶系帶的白禮盒,直視秦卿的目光平靜直白,他擡起右手,朝她揮了揮,口型是“歡迎”。
印象裡,蘇熠禾的家并不長這樣,那是一棟比現在要小一半的房子,一共三層樓,帶露台,花園也不大,但現在秦辰帶她來的這棟,比她的家都要大兩倍,白灰色的整體基調,現代風裝潢,偌大的庭院裡甚至還有一座小型噴泉,往遠一點的地方看,遮陽傘下,一個戴墨鏡、身着包臀黑裙的女人坐在一個小圓桌前,桌上放着糕點飲品。
“屋内工人走來走去還不太方便。秦叔叔,要不我們先去那邊休息?”蘇熠禾從門前的台階步下,朝遮陽傘那擡手示意。
六月真是悶熱得叫人難受,偌大的庭院内,蟬鳴四起,有兩個身着工服的阿姨在草地樹影間澆水、修剪花草,一隻紫粉色蝴蝶從秦卿眼前飛過,晃得她神情恍惚,莫名地,她的心裡閃過一句話:
這真的不是在,做什麼奇怪的夢嗎?
和前任變成一家人…?
步過石頭小路,遮陽傘陰影覆蓋下,蘇沫蓮神情平靜,她用金色小勺挖去一小塊藍莓芝士蛋糕角,放進口中,見人來了,她掀唇道:“一杯冰美式,一杯冰鎮蜂蜜柚子茶,蛋糕端過去問問小姑娘想吃哪個。”
“好的,夫人。”餐車後戴白色高帽的糕點師回應道。
秦卿選了一塊草莓冰淇淋蛋糕,但貌似在冰庫放得有點久,糕點師費勁切了半天才端了塊在她跟前。
四個人裡,好像就她熱得慌,坐在陰涼傘底下,依舊還額頭後背不斷冒汗,而秦辰一坐下就和蘇沫蓮聊起了天,蘇熠禾坐旁邊喝着冷泡茶,秦卿覺察到需要等長輩們先談話完,于是索性嘗起跟前的東西,她先是一口氣喝去半杯柚子茶解暑,再一下吞去了半個蛋糕。
蘇沫蓮在墨鏡底下毫不避諱将目光放到了秦卿身上。
這個小姑娘似乎一坐下就很忙,應該是很喜歡她的甜品和飲品,頭埋得很深,頭發不長,紮起的揪,随着頭的晃動,偶爾會上下晃悠,碎發收在耳後,幹淨利落,垂眼時睫毛長而細密,眨眼時一顫一顫的,在白皙細膩的臉上襯得更明顯,她腮幫微鼓,将盤裡的蛋糕幾乎快要掃空。
“沫蓮?你有聽我說嗎?”旁邊似乎有人在說話,但她沒管。
那個小姑娘目光往餐巾紙瞥,正要擡頭伸手拿,額頭上的汗珠搖搖欲墜,蘇沫蓮紅唇還未掀,秦卿旁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不急不緩地伸來替她擦去,蘇沫蓮笑了笑,墨鏡底下那雙桃花眼尾處,泛起幾根不易覺察的細紋:
“禾禾,以後多照顧着卿卿妹妹。”
額頭的那抹輕柔,像僵屍頭上貼的黃符,她僵在座椅上,身體肌膚上的每一寸感官因為緊張而被放大,她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左邊臉頰上的陽光被遮擋住,蘇熠禾給她擦汗,還把身子探了過來,她擠着笑,側眸飛快瞥了眼,卻是冷不丁地瞥見了蘇熠禾的喉結。
它在遍布青紫血管的肌膚下高高隆/起,細密的汗珠停留在上,快要滑落。
秦卿如臨大敵,為了掩飾慌張,她立馬掀唇道:“謝謝哥哥。”
察覺到對方的笑,秦卿聽見了蘇沫蓮的話,随即耳邊是一個由近變遠的回答,咬字低沉磁性:
“那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