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墳頭、死而複生的人,在這種氛圍下不怕是不可能的,恐懼感将鄧洪淹沒,在極度恐懼下别說逃跑了,他連嗓子都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感覺四肢像灌了鉛根本擡不起來。
“該死的!”
突然梁歡歡開口,聽到她發出的還是人聲,鄧洪理智回來了點,想到梁歡歡說要請自己父親上來相見,心中就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爸?”他顫抖着聲音。
梁歡歡也被這聲“爸”叫回魂,撥開頭發感覺鼻子流出濕濕熱熱的東西,用手一抹,一手的血。
本來就是用了别人的身體,還接連用陰差的術法,再加上剛才又通靈,這具身體能承受才怪了。
可滿臉血的她看在鄧洪眼裡更讓人害怕,活脫脫一副厲鬼上身的樣子。
“爸,是兒子不孝,在你活着的時候沒能照顧好你,讓你被病痛折磨,但兒子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你就這麼狠心要把兒子也帶走嗎?”
梁歡歡又抹了把鼻子,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擺了擺手,“什麼跟什麼啊,你爸還在下面,請不上來。”
鄧洪的哭聲戛然而止,先前的恐懼轉變為被戲耍的怒氣,瞪着梁歡歡,“小姑娘,你在這裝神弄鬼是不是就是故意耍我,騙我掘我爸墳呢?就算你帶了警察來,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事态緊急梁歡歡也不想掰扯是不是騙人,凝重地盯着墳頭,直到剛才通靈她才知道為什麼幾次下令都無法把魂叫出來。
郝少華是真的狠,當初不僅藏屍在别人家墓地,還在裡面動了手腳。
“洪先生,你父親的墳被動了手腳,我請不上他的魂,你可能覺得我是個騙子,但是事情的嚴重性我必須讓你知道。
“殺人兇手當初不僅把屍體藏在你父親的墳裡,還怕被害人死了有怨氣化作厲鬼纏着他,就做了法借你家運勢鎮壓消磨被害人的魂魄。
“正是因為你家運勢都被借走,這才導緻短短半年内你的妻兒接連離世,如果不盡快解決這個問題,等你家運勢被消耗殆盡,别說墓裡的兩個魂魄魂飛魄散無法轉世投胎,活着的人也不會有善終!”
郝少華身邊應該有大師指導,白小童是枉死有怨氣,想纏着郝少華也是因果報應,旁人要是橫插一手送走白小童,那就是介入别人的因果。
白小童願意被超度乖乖走還好,替她超度的人就是功德一件,要是她執意不肯卻還是強行送她走,那會有損自身功德。
郝少華身邊的大師送不走白小童,又不想壞了自身功德,就想出借用别人家運勢鎮壓白小童魂魄這一招。
到時候鄧楊和白小童的魂魄在相互消磨中魂飛魄散,就沒人到陰間告他的狀。
而他能施展出這麼厲害的借運術法,說明道行很深死後有機會位列仙班,一旦飛升不問前塵,所做的壞事就這樣被瞞過去了。
天道有時候就是能被糊弄。
可用活着的一家人的命去對付一個魂魄,郝少華身邊這位大師跟他不遑多讓,都是畜生。
鄧洪不知道其中的厲害,被梁歡歡說得一愣一愣,從地上爬起來一言不發,梁歡歡說得跟小說似的,他讀過點書,不會這麼輕易被忽悠。
梁歡歡知道他還下不了決心,又繼續道:“洪先生,我騙你沒有任何好處,我跟你無冤無仇騙你挖你父親的墳,難道是因為好玩麼?
“更何況我身邊還有執法人員,我連他們一起戲耍是嫌活得太舒坦給自己找麻煩?你要開棺就趁今夜,否則要真等兇手的人反應過來,帶人來時為了不讓被害人的冤魂作亂,會強行抹去。
“你父親的魂魄做鎮壓用途,也會被牽連,救不救你父親的魂魄,都在你一念之間!”
鄧洪眸光閃爍開始動搖,是啊,這小姑娘跟自己無冤無仇,大老遠跑來耍自己做什麼?
想到家裡接連發生的意外,自己諸事不順,就連唯一的姐姐前兩天也打電話來,說最近身體不舒服。
他們一家就像走了黴運一樣,這不就跟運勢被抽走一樣?
他心一橫,在墳前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爸,你别怪兒子不孝,兒子已經失去老婆和孩子,不敢拿阿姐的命去賭了!兒子現在同意開棺,你一定能理解的對不對?”
四周隻有夜風嗚嗚的聲音,梁歡歡看過鄧楊在墳裡的狀态,别說給鄧洪一點指示了,就算有人在他墳頭尿尿,他都離不開那口棺材出來譴責。
“事不宜遲現在就開挖,等過了夜裡三點天地間陽氣回升,到時候才開棺會對裡面的魂魄有影響。”
梁歡歡沒空等他繼續感慨,鄧洪這麼一聽說也趕忙擦着淚起身,“我回去叫人幫忙。”
“不能叫人,人多陽氣重,裡面的魂魄很脆弱經不起折騰,你是被借運勢的人,我體陰,我們兩個留下都沒事,但也隻能我們兩個一起挖,警車上有工具,我回去問他們拿。”
梁歡歡去找幾位警員說明鄧洪願意挖墳,她表示需要多點時間跟鄧洪一起挖墳,警員沒說什麼,警車開不進山腳停在不遠處,警員就去車上給她拿來鋤頭鏟子。
拿到工具她二話不說就跟鄧洪開挖,還好鄧楊的墳才起了半年,土質還算疏松挖起來輕松很多。
但她身體的原主人好歹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在豪門養了一段時間幹不了粗活,手還是被磨出了血泡。
最後好歹趕在三點前,挖到了棺材。
在見到棺材的一刻,鄧洪瞳孔一縮,腳一軟差點栽倒在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