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童顯然沒想到梁歡歡會這麼說，表情怔了怔，就連身上的怨氣都凝了凝，卻又突然嘶吼起來，

“跟我有什麼關系，你既然自己送上門，我把你也殺了！”

梁歡歡在心裡歎了口氣，剛從棺材中出來時白小童起碼還問她跟郝少華的關系，知道她不是和郝少華一夥的之後，也隻是威脅她要是敢攔就連她一起殺，現在已經黑化到看見誰就殺誰。

“當然有關系。”她道，“我剛當人沒兩天，我隻是想問問你，除了面還有什麼好吃的。”

看梁歡歡對自己的威脅無動于衷，白小童顯得有些抓狂，“我要殺你，你還有心情關心有什麼好吃的？”

“殺就殺呗，大不了跟你一樣做鬼，你不知道吧，我之前就是鬼來着，莫名其妙就跑到這具肉身上。做鬼的時候可沒有人給我供吃的，現在終于能吃到可不得多了解下，你活着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别喜歡吃的？”

畢竟死的時候隻有16歲，怨氣再怎麼強大，白小童的思維還是停留在那時的思維。梁歡歡表明自己曾經是鬼的身份拉近關系讓她放下戒心，又抛出一個問題，她很快就被問題分了心。

再加上她本來就是乖乖女，少了防備心就忍不住回答梁歡歡的問題，“面才不好吃，冰淇淋才好吃，甜滋滋的。”

梁歡歡自然而然地接上話，“是嗎？可惜了，都沒有人把冰淇淋當做貢品，我在那邊就沒吃過冰淇淋，哪家的冰淇淋比較好吃？等我有空就買來嘗嘗。”

“我們學校門口有個賣老冰棍的爺爺，他也賣冰淇淋，香草味的最好吃，老爺爺人很好，我在他那裡買多了，他每次都給我挖好大一團！”

提到這件事白小童眼睛裡亮晶晶，那個老人是她壓抑的人生中，為數不多持續對她釋放善意的人。

人想到美好的事物時總是不自覺的變得柔和，鬼也一樣，白小童身上的怨氣都散了不少。

梁歡歡繼續引導，“你頭上的發卡很漂亮，哪來的？”

變成厲鬼之後白小童的樣子也跟着變得兇戾可怖，可頭上始終戴着粉色的卡通發卡，那必定是她生前很喜歡的東西，所以在死後也要幻化出來一直戴着。

說到這白小童摸了摸頭上，摘下發卡拿在手裡端詳，眼睛彎了彎，身上的怨氣再次散了些，連頭發都變得柔順不少。

“這是我小時候最好的朋友送給我的。”

那還是她小學的時候朋友送的，那時候沒有繁重的學業，爸爸媽媽對她的要求也沒有那麼嚴苛，同學之間都很單純，一個小話題都能聊到一起，沒有誰欺負誰。

可小學還沒有讀完，爸爸媽媽就帶着她轉學到城裡，她去和最好的朋友告别，朋友送她這個發卡，說以後憑着發卡相認。

到了城裡一切忽然就變了，成績不好老師要叫家長，同學之間攀比誰的衣服更好看更貴，上了初中她的人生開始進入一段噩夢。

英語口語發音不好，會被同學陰陽怪氣學舌，朋友之間要幫作弊、逃課、洗衣、打飯才能證明友誼，背後卻和别人說她是個傻子好欺負。

就連不認識的同學，可能都會因為在食堂打飯的時候，多看了ta一眼，而被找上門扇巴掌問是不是對他們有意見。

爸媽也像變了個人，将所有希望壓在她身上，希望她考上一個好大學将來有份好工作光宗耀祖，給他們養老……

陷入後面回憶的白小童眼神逐漸又怨念起來，梁歡歡趕緊轉移話題，“小童你有想過去過不一樣的人生嗎？”

“不一樣的人生？”白小童一愣，她怎麼可能沒想過。

無力改變自己生活的孩子唯一富有的就是想象力，她曾幻想過周末會帶同學去海洋館的家長是自己的父母，網上會為朋友精心準備生日禮物的女孩是自己的閨蜜，如果她能養一隻很喜歡的薩摩耶……

如果她擁有這些，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你其實是有機會的，你有機會擁有愛你誇你的父母，也有機會認識對你真心的朋友，甚至等你長大可以去談一場或轟轟烈烈或細水長流的戀愛。

“可今天你要是走出那一步真的要了我或者郝少華的命，就回不了頭了。地府會派出更厲害的陰差抓你回去，等着你的隻有煉獄裡無盡的烈焰焚身，你被火燙過嗎？會比那還要痛百倍、千倍。

“到時候沒有面、沒有冰淇淋、你見不到陽光聽不到音樂，耳邊隻有其他惡鬼受刑的慘叫，所有的機會都沒了，直到靈魂磨滅，你感受到的隻有無窮無盡的痛苦，你真的想要這樣嗎？”

梁歡歡的聲音輕輕，白小童聽得入迷，聽到梁歡歡說烈焰焚身的痛苦時，她眼中充滿害怕，16歲的孩子哪有不怕痛的。

她開始動搖了，身上的怨氣沉沉浮浮，原本發青的臉漸漸變回16歲的女孩該有的朝氣樣，黑氣在慢慢變淡，凝成霜的實質怨氣也在消退，牢房的溫度逐漸升回正常。

梁歡歡朝她伸出手，“我給你念經超度，送你去投胎好不好？我在那邊有點關系，這次我幫你選對很好的夫婦做你的爸爸媽媽，你可以住在小洋房穿公主裙，在一個有愛的氛圍裡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