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梧一聽,再站不住,連忙現身解圍。
“我認得他!這位容公子不是什麼刺客,他的确是今科士子!”
兩個護衛的視線齊齊被突然出現的女子吸引看過去。
容珩背對着小道,未轉身,隻聽到聲音,面無表情的冷淡面孔上,便立即閃過一絲驚異,随即沉冷的面容瞬時柔和下來,慢慢轉過身。
交錯的石闆道上,纖纖嬌婉的女子從茶樹後出現,素雅翩跹的裙衫像盛開的茶花。
日色照下,純淨無暇。
園中幾人一時都無聲。
拾悔最先反應過來。
他認得蘇家小姐,之前在迎賓客棧見過的。
拾悔忙道:“蘇小姐!我家主人真的不是刺客,我們是……”
拾悔話未說完,被容珩擡手攔下。
拾悔止了話聲,不明所以地看向主人。
“蘇小姐。”容珩朝蘇青梧笑笑。
這相見的場景實在有些窘迫,方才他們還被護衛嘲諷質詢。
但容珩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尴尬的神色,反而從容不迫,好像他隻是在園中閑庭散步偶遇了蘇青梧。
蘇青梧着急為他解圍,見他如此平心定氣,竟也怪異地跟着平靜下來。
還微微回以微笑地同他福身打了個招呼。
“容公子。”
“這位小姐,請問您是……”一個護衛打量蘇青梧的衣着問道。
“诶!”一旁同伴連忙用手肘撞了撞他,低聲,“你連蘇家小姐都不認得?這是國子監蘇祭酒的女兒!”
蘇青梧這些護衛未必都認得,但蘇青梧的父親蘇銘,國子監蘇祭酒,皇帝跟前的紅人,卻是少有人不認識的。
但世家的護衛倒不會把蘇青梧一個清流的官家小姐放在眼裡。
雖不失恭敬,但也質問起蘇青梧來。
“蘇小姐,您應該住在西邊禅舍才是,怎麼到這邊來了?”
容珩冷冷睨向出聲的護衛。
那護衛若有所覺,對上他的視線。
本來怒從心起,心想一個區區書生,還敢對他擺臉色,但不知怎麼,被看了一眼,怒意憑空啞了火。
蘇青梧眨了眨眼,解釋:“我來找祝無晏。”
“祝……祝小将軍?”
兩個護衛的臉色立時變了。
祝小将軍他們可惹不起,不僅僅是因為祝家世代簪纓、身份尊貴,更因為祝小将軍那可是個恣肆妄為的主。
他可不會打狗看主人。
要是得罪了祝小将軍,那沒準兒哪天被人卸胳膊卸腿的,也沒處說冤去。
兩人不消細想,立刻就變了态度。
“原來蘇小姐是來尋祝小将軍的,得罪得罪!”
二人自覺把蘇青梧劃為了祝無晏的人,生怕再多說半句就被留下名姓,忙不疊地告退了。
蘇青梧尚未反應過來,兩個護衛一溜煙兒地就不見了。
蘇青梧這才和容珩正經見禮。
她也不免疑惑地問:“容公子怎會在此處?”
容珩看着她,沒答。
看了她兩息,容珩笑道:“蘇小姐不知我為何在此,方才就敢幫在下解圍麼?蘇小姐就不怕,我真的是刺客?”
蘇青梧愣住。
反應過來他隻是玩笑,蘇青梧微微有些臉紅。
“容公子救過我……我相信容公子不是什麼刺客。你定是個好人。”
容珩笑意深了深,幽暗的深眸有些晦暗不清。
“蘇小姐一貫這樣容易相信别人麼?還是隻是相信在下?”
他這話問得莫名,似有深意。
蘇青梧愣住,一時沒有回答。
容珩似乎覺得有些失态,面上的笑立即又溫潤如玉起來,再不似剛才那一瞬的高深莫測。
他解釋道:“在下是受邀來祈福大典的。”
蘇青梧怔了怔,想他的話。
容公子知道祈福大典……
“陛下這回到建善寺,好像和那個被頂替的考生有關,聽說那個被頂替的考生,就在陛下聖駕之中!”
蘇青梧陡然想起李思的話來。
她倏地瞪大眼睛。
容公子落榜,卻出現在這建善寺中,還知道祈福大典,又出現聖駕所在北邊禅舍……
莫非是……
“容公子,難道你……”
“蘇小姐聰慧。”
蘇青梧瞪大眼睛。
容珩豎起食指,眉眼溫和,比了個‘噓’的手勢。
“我本不該随意出來走動,隻是屋中有些悶,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被人當做刺客了。”
蘇青梧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隻是在想那個被頂替的可憐考生,居然就是容公子?!
這可真是……太湊巧了。
好半晌,她才慢慢平複下來。
由衷地為容珩感到高興。
“太好了。我觀容公子氣度不凡,果然公子是有真才實學之人。上天有眼,到底沒有埋沒了公子。”
容珩應是,心底卻道,上天無眼,若不是他自己早有防備,他恐怕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不會站在他的青梧面前。
容珩慢慢笑起來:“以後,在下長留奉康,與蘇小姐想必會常常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