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做你感興趣的事吧,這破遊戲跟誰玩都能玩兒。”
跟文予甯一起玩,感覺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成澄星雙手環在胸前,眼神閃閃發亮地盯着文予甯。
“要不……咱們比賽做卷子怎麼樣?還好我今天背了書包,”他回頭從桌上拎起自己的書包,從裡面翻找假期作業,“數學,還是物理?”
文予甯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腕。長到20歲,其實他很少從同齡人之間,看到有像成澄星這麼體貼的人。
“是你過生日,生日的第33天快樂。”
“又不是正日子,”成澄星見他這麼鄭重其事,後悔那天沒和他在一起,連吃頓飯都沒有,“明年3月11号,一定跟你過。”
“好。”文予甯笑着點頭,心裡暖洋洋的,“我也不是那種隻知道學習的人。你稍等會兒。”
他站起身出門,跑了一趟超市,回來時額頭上微微有汗。
“看這個,我剛從對面超市買的,你會玩嗎?”
成澄星低頭一瞧,是中國象棋。
“沒玩過,但聽說過,一直沒機會玩。”
“我教你。”
文予甯低頭展開棋盤,告訴他象棋是什麼。
“一款古老的智力遊戲,起源于戰國時期,公元前475年。”
“哇,曆史悠久啊,”成澄星很是驚歎,“有兩千多年了。”
“是啊,這象棋的棋盤是正方形的,由九道直線和十道橫線交叉組成,共有九十個交叉點,都是棋子的落腳點,棋盤中間這條直線,稱為楚河漢界,劃有斜交叉線的地方稱為九宮。棋子共有三十二個,分為紅、黑兩組,每組十六個,各分七種。分别是将、帥一個,車、馬、炮、相、士各兩個,兵五個。咱倆各執一色棋子,以将/帥死或困斃對方将/帥,為最終勝利。”
成澄星的大眼睛滴滴溜溜在棋盤上轉悠,時不時伸手摸一摸棋子。
“還有順口溜方便記,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子,車走一條線,小兵一去不回還。”
文予甯耐心地解釋着,分别拿起各個棋子,示意它們的行動方式,成澄星默誦了一遍,點頭道:“我記住了。”
“馬的這裡和這裡,如果被棋子擋住,不管是你的還是我的,它都不能走了,因為馬腿被别住了。”
“它還有腿啊?”
“是啊。”
“那,”成澄星拿起自己的車,“它有轱辘嗎?”
“沒有,”文予甯笑道,“可能兩千多年前的車,轱辘還不那麼發達,但是馬腿是在實戰中常見的情況,别住了就有大麻煩。”
“原來如此。”
“那咱們先試一把。”
文予甯開局第一步,架炮在正中央,成澄星看了看,小心翼翼地移動了中間的卒子,向左推了一格,躲開了他的炮火攻擊。
文予甯笑道:“小兵隻能直走,每次也隻能走一格,不能拐彎的。”
“哦。”成澄星把那左移的小兵退了回來,想了想,上馬一步,保住中兵。
“對,回防的招術基本都是這樣的,象棋講究攻防兼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你也可以反向制裁我,架你的炮。”
文予甯飛起了自己的馬,躍上河口,虎視眈眈地盯着對方陣地。
成澄星像是所有初學者一樣,車馬炮更喜歡行走起來無拘無束的車和炮,他緊随其後,把自己的炮也架到中路,逼着文予甯上另一匹馬保兵,接下來把第二隻炮進到對方河堤,成為巡河炮。
他很快地會用自己的兵當炮架子,瞄準文予甯的馬。
文予甯向前拱中兵,攔住了成澄星的炮筒子,成澄星毫不客氣,立刻把他這顆送到嘴邊的小兵吃掉。
“哈哈哈!你丢了一個兵!”他高興地手舞足蹈。
“不足挂齒。”文予甯反向推車,忽然抽冷子把成澄星遺落在沿岸的馬給吃掉了。
成澄星一頓,腦袋轉來轉去有些迷惘,首先自己這匹馬啥時候撂這裡了,他忘了,另外,文予甯什麼時候瞄上了他這匹馬,他也不記得了,隻是一味架炮、架炮、架炮,為自己的炮開道,眼前兩顆炮在棋盤的兩側形成了對峙之勢。
“接下來,我通常會用車來開路。”文予甯笑着移動了自己的車,直逼對方的卒子。
成澄星皺眉思考,決定以攻為守,既然失去的已經挽不回了,不如繼續向前推進,他也移動了自己的車,意圖牽制文予甯的車馬聯動。
隻是棋盤上,一旦失了先招,丢盔卸甲,亂了方寸,後面再要彌補,便難上加難,雙方的棋子你來我往,成澄星努力截殺文予甯的強勢進攻,隻是,文予甯有意炫技,又經驗豐富,特意擺出“野馬操田”的經典棋局,将成澄星逼入絕境。
“你看,你的帥現下沒有支援,已被我的車馬緊緊圍住,能走的地方全部鎖死,形如孤島。”
文予甯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輕輕移動着棋子,每一步都精準而緻命。
成澄星緊盯着棋盤,眉頭緊鎖,想了半天,忽然兩手交疊,開始作揖:“大哥,悔一步棋行嗎?”
文予甯好笑道:“行。悔兩步三步都行。”
他并不擔心成澄星能夠翻盤,畢竟這一經典棋局的變化他早已爛熟于心,他最擅長“策馬奔騰”,馬的運用妙趣橫生。
但他還是耐心地等待着,享受着此刻成澄星抓耳撓腮,仿佛貓捉老鼠的樂趣。
“這步退回去,重來。”
成澄星并未放棄,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仔細分析棋局。他注意到,雖然文予甯的車馬聯動雖氣勢如虹,但自己的炮卻站在重要的地方,呈掎角之勢,如果不怕丢子,那或許能成為扭轉局勢的關鍵。
于是,他棄車保象。
“真不要了?”文予甯抽調他的車時,還問了問。
“不要了。”
反手成澄星擡象,給帥留出活動空間。
“好棋。”文予甯忍不住贊歎,重新排兵布陣,準備上馬。
隻是剛一落子,成澄星眼前一亮,猛地移動了自己的炮,别住了他的馬腿。
“哈哈。”文予甯笑了起來,這一步棋實在可愛至極,想來成澄星謀算很久,就怕他看出來。
他當即借助一枚卒子作為跳闆,直接轟向了成澄星後方用于看路的車。
至此,成澄星六員大将獨剩倆炮在那東一個,西一個,看着可可憐憐。
“要不……重開。”
“不嘛,我還沒死呢!”
“行。”文予甯繼續上馬,為了别開成澄星擋腿的炮,他不得不用車去趕炮。
成澄星望着棋盤上孤零零的兩門炮,嘴角卻勾了起來,待到文予甯再次重操舊業,雙馬并駕齊驅,進到他的内宅時,成澄星打了個響指,引起他的注意。
“你看好了。”
就在這時,成澄星突然移動了其中一門炮,借助一枚停在原地的邊卒作為掩護,直接落炮下海,逼近了文予甯的将帥。這一步棋看似平平無奇,卻暗藏玄機,雙炮隔檔,有來無回!
文予甯眉頭一皺,迅速調整策略,隻是車下去回防要兩步,馬想回去那是差了好幾步路。
成澄星早已算到了這一步,緊接着移動了另一門炮,與先前的炮形成了聯手之勢,逼着文予甯上士保将,接着成澄星又一次抽中作為後方炮架的炮,兩次推來,竟将文予甯逼入了絕境!
“你……你怎麼會……這招?!”文予甯驚愕地看着棋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說過‘老将不能臉對臉’,哈哈,我的帥在這條線上,你就出不來了!哈哈哈哈!”
文予甯凝眉細看,最終,隻能苦笑着搖頭,深知自己已經無力回天。
成澄星原地蹦了起來,又笑又跳,眼中閃爍着勝利的光芒:“怎麼樣?!還是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是我倏忽大意了,我看你在那來回拉鋸似的滑動你那倆炮,還以為你沒棋子可走了,”文予甯不禁望着棋盤給他鼓起了掌,“原來把帥拐出來不是為了别我馬腿,是在這等着呢,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哈!”
“你覺得好玩嗎?”文予甯望着笑得燦爛的成澄星。
“好玩,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勝負如何,”成澄星道,“不過我不喜歡規矩太多,要是能随心所欲就更好了。”
“怎麼随心所欲啊?”
“你看我。”
第二盤開始,沒幾步,成澄星的象就過了河。
“……這樣也行?”文予甯納悶道。
“是啊,憑啥象不能過河,小飛象不行嗎?反正都是放飛的玩法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