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種文章?”
“對不起對不起……”
成澄星轉身一屁股坐到了噴泉處,看到有别人陸陸續續從宿舍樓出來,往這個方向走。
他馬上跳到地上,指着那女孩跟着他一起走,走出噴泉這裡,信步由僵,去到了水果撈那裡。
“你還敢不敢編排我了?”
“不敢了。”
“你剛剛說‘你們’,你們是多少人?”
“大概五六人。”
“全都給我交代出來。”
“不不!”劉思語站住了,“那你還是把我送到導員那裡吧,我是絕不會出賣她們的。”
“一塊做壞事,還挺講義氣是嗎?”
“我承認我們犯了錯,侵害了你的名譽,但你可能不大懂,你是我們的靈感缪斯。”
成澄星聽不懂這奇怪的話,隻是看到她往賣水果撈的冰箱裡瞄了幾眼,就讓她去随便挑,然後拿了手機付賬,當作封口費,警告她和她的小團體,再不準寫這種文章。
表白牆裡ID460.32.0183,鄭重向成澄星本人留言道歉,并删掉了所有原創文章。
大家紛紛贊歎成澄星不愧是學号001的“刑偵專員”,還真就十分鐘抓到了發表文章的人,妥善處理了這起輿論風波。隻是他既然現出了真身,更有不少人開始不停圈他,跟他對話,私信裡留言也不少,隻是成澄星很快注銷了賬号,再也不去表白牆圍觀了。
“告訴你們,我女朋友特别小心眼,打人特疼!”
成澄星對着向他示好、給他送水的女生喊話,吓退了一批人,好在沒有男生敢接近他,因為他們宿舍集體行動,基本上每次出門,都是四五人以上,集體行動。
這一天早上,天還沒亮,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把大家都給嗆醒了,成澄星迷迷糊糊從床上睜開眼,忽聽下鋪嗷的一嗓子,讓他抖了一下,迅速往下看,林羽貘沖到了王闖的床鋪邊上,看到他脖子上和胸前都是血。
“闖兒!你死了嗎?!”
王闖閉着眼睛,臉色發白,忍不住噗呲一笑。
“别動他别動他!”
成澄星跳下了床,看着這宿舍的案發現場,其他幾人都圍在王闖“屍體”旁邊,一驚一乍地喊叫。
“闖兒,誰給你擦的粉,這麼白嫩!”
“死人不得是石灰色嗎?”
“那也不能給他真抹石灰吧?!”
“看這粉底,不知道老袁跟哪個女生借的……”
“趕緊找法醫專業學生,”成澄星道,“考驗已經開始了。”
他們馬上給同屆法醫系學生打電話,又連忙封鎖現場,這回老袁整了個大的,直接把兇殺案放他們宿舍了,這一屋子都是學号001-007的人,墊底的008王闖當了屍體,對其他人特别是優等生,都是個極大的考驗。
其他宿舍學生也都過來參觀了,但成澄星和林羽貘守門,讓法醫和法證專業的同學先過來練手,拿出屍檢報告和現場調查報告,接着打印多份,分發給大家。
這回課餘時間大家也都不打鬧遊戲了,每個人都緊鎖眉頭,認真分析。
“王闖,你被誰殺了你知不知道?”
王闖面露神秘微笑,給自己嘴唇拉了拉鍊。
“别問他了,他不會說的,上回我當暴徒的時候老袁說了,我要是成功作案,給我一門學科三倍學分呢!”林羽貘歎道。
“三倍學分?”成澄星問,“那是不是都能省一門選修課了?”
“不止,你要會挑課程,能多出五六天的假期。”
成澄星心想,那下個月不就能陪文予甯去柏林考試了嗎?
于是抱起手臂,胸有成竹地看着王闖。
“幹啥,我已經死了,你還能再殺一回啊?”王闖問道。
“你不要說話洩露線索就行了,”成澄星指着他,“現在開始,你保持沉默。”
“行,”王闖笑着點頭,“我就看這學分花落誰家。”
于是白天黑夜、宿舍、教室還有訓練場,氣氛都是緊張而凝重的,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全神貫注,每個人都懷疑每個人。
袁振川看着他們這草木皆兵的樣子,鼓勵他們道:“不要有絲毫懈怠,更不要放過任何線索,這次考驗不僅關乎兇手的個人成績,更關乎你們整個集體的榮譽。不要讓兇手逍遙法外!”
“是!”
成澄星作為宿舍的領頭羊,更是以身作則,帶領大家一步步分析案情,尋找線索。大家分工合作,有的負責現場勘查,有的負責詢問目擊者,有的負責整理資料。
經過三天的忙碌,案子終于有了一些眉目。
屍檢報告顯示,王闖的死亡時間大約在淩晨三點左右,死因是頸部動脈被割斷導緻失血過多。法證部出具現場調查報告顯示,宿舍門窗緊閉,沒有被破壞的痕迹,排除了外人作案的可能性。
“卧槽,兇手就在我們中間!”成澄星沉聲道。
大家聞言,都是心頭一緊,目光在彼此間遊移,似乎都在尋找着那個隐藏的兇手。
“是不是你,大林!你上回失敗了你就很後悔,這回你又跟教官要機會了!”
“你們傻嗎?”林羽貘怒道,“這種好事不會每次落在我身上,而且我上次已經算是考核過了,把把都是我,我就這麼缺學分?”
“那我覺得……宋大霖,你最有可能!”
“我為什麼?!”
“你在王闖的上鋪!你下半夜三點行兇最方便!”
“你在下鋪到他床位上距離沒比我近多少,怎麼就是我?!”宋大霖不服氣,“王啟明,你不停栽贓别人,你就沒有嫌疑嗎?!”
“我有什麼嫌疑?!”
“上回在食堂打飯,你和王闖沖向了最後兩個雞腿,最後,逼着打菜大嬸給你們倆一人一個,那時候你就對王闖懷恨在心了!”
“因為一個雞腿?!我神經嗎?哈哈哈哈哈!”
“不要胡亂猜測!”成澄星道,“袁教官故意讓我們自相殘殺,就為了分割我們内部,可是你們想想,隔壁宿舍就不來串門了嗎?咱們晚上睡覺從夏天開始,就沒有關門的習慣!”
“那對面宿舍,旁邊兩側宿舍……那都有可能?”
他們開始在筆錄本上,對附近宿舍的可疑同學,進行一一查訪。
轉眼到了周四,還沒有查出案件真相,老袁恐吓他們,說是“查不出兇手集體不準放假”,大家怨聲載道,甚至開始給“死人”王闖行賄,讓他吐出有效信息。
“我真不知道,”王闖苦笑道,“我就接到袁總的信息,讓我閉上眼睛,戴上耳罩,一直躺屍到明天早上,不然給我扣學分。”
這種捷徑走不通,就還是得破案了。
放學大家在各個宿舍裡來回傳遞信息,不大方便,因為兇手就坐在裡面,随時會因為竊聽他們的思維方式而調整計劃,傳遞錯誤信息,打亂他們的調查。
于是,成澄星要每個宿舍派一個代表,到校外南門對面的蜜雪冰城裡,将信息彙總。
“你愛我,我愛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成澄星單肩挂着一件寫有“公大”校徽的灰色夾克衫,走進了奶茶店裡,點了一杯蜜桃春,坐在角落裡。
一邊喝着飲料,一邊等着人。
不停有人鬼鬼祟祟地進出這裡,買或者不買飲品,然後把案件進展遞給成澄星。
成澄星閱後即毀,點了點頭,小聲道:“這是我們的新發現。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從晚上8點到10點,他一共喝了6杯飲品3個甜筒,接待了12個男人傳遞給他的紙條,當他信心十足地站起身,準備往回走時,忽地跟對面一個坐在卡座裡的男人,直接對上。
“你怎麼在這兒?!”
他驚訝地走了過去。
文予甯擡起了頭,看着他:“啊,你也在這兒啊?”
“廢話,這離我們學校不到100米,你跑這兒學習?”
桌上鋪着幾本物理方面的專業用書,甚至還有很厚的曆屆學術期刊。
“我是騎自行車健身,順便,看中了這麼個賣小甜水的地方,然後進來坐一坐。”文予甯握了握鋼筆,看着他。
“這裡很吵,”成澄星奇怪道,“你不是最讨厭吵的地方嗎?”
門口雪王雖然下班了,但魔音入耳的音響,是不停甜蜜蜜。
“有的時候吵的地方會格外給我靈感。”文予甯把書收到包裡,将包拎起來,背到了身後,“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回學校了。”
未等回答,他轉身走了幾步,隻是一步比一步慢。
“你等會兒。”
成澄星抓住了他的衣擺。
“咱們換個點兒。”
他們很快去到了之前偶遇的清涼鋪,隻是到了秋冬,這裡不再主打冷飲,變成了燒烤店和咖啡廳,樓上樓下任選。
“我着急回去,就不上樓了。”
“那你要吃點兒嗎?”文予甯低頭看着菜單,“有夜宵可以吃。”
“你故意來堵我的,是嗎?”成澄星的手按在他的手肘内側,微微用力,憤怒值也好像在慢慢積攢。
“扯淡,我就是随便找個地方上自習,”文予甯裝作不在意,“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但願,”成澄星松開了他,言簡意赅道,“我們宿舍,這周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啊?”文予甯怔住了。
“是演習,但弄得跟真的一樣,除了人沒真死,”成澄星給他解釋道,“我一早醒來,往下一看,王闖嘎了,那血漿都是真的,脖子被割喉,頸窩裡一汪的血,胸前和腰上,都是,兇器是一把刀,法醫部出具的證明,但現在兇手抓不到,我們整個刑偵系都在破案,抓不到兇手,我們十一放不了假。”
文予甯眼底一灰。
“所以,不是不想陪你,是要破案,”成澄星摸了摸他的手背,“你聽話别鬧,等我破了案再去找你。”
“可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文予甯說。
“啊?!”成澄星愣了愣,“你知道啥啊,那些來給我傳消息的人嗎?那是我同班同學不假,但是每個宿舍的代表,從我這互通彼此線索的,免得串供。你就從他們身上,看出誰是兇手了?别扯了,破案要講證據。”
文予甯搖了搖頭:“你就是兇手。”
“……”成澄星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他天生眼睛大又很陽光天真的模樣,一旦愣住,就顯得有幾分傻氣,像被人點穴了,一動不動。
文予甯忍不住笑了。
“你不要瞎說!”成澄星連忙往左右看,幸虧沒有同學,接着,小聲問,“你有證據嗎你就胡說?”
“我沒胡說,”文予甯道,“你剛剛說,你一早醒來,往下一看,王闖被殺了,頸窩裡一汪血。這句話就有漏洞,你是上鋪靠牆,他是你斜下鋪的位置,你在床上往下看,看不到他頸窩裡的血,隻能看到他的後腦勺。除非,你站在他面前行兇,朝他脖子、身上灑了血漿,這才看到他頸窩裡‘一汪血’的現象。”
成澄星的大眼珠子,停滞了一般,不眨也不轉了,震驚地瞪着文予甯。
“……哈哈哈,”文予甯看着他這被揭穿後的呆樣,笑得不行,“你同學太笨了,我要給他們通風報信。”
說着,拿出了手機,找到上回吃飯時加的成澄星室友,特别是那個叫林羽貘的,佯裝給他發信息,提供線索。
“不要不要!”成澄星跳了起來,連忙往文予甯身上蹦,要去搶奪他的手機。
文予甯順勢把他抱到了懷中,雙臂收攏,像是捉住了他等待良久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