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看見後眉心直跳,壓着怒意道:“黎青禾,你在做什麼?”
黎青禾平靜道:“扔垃圾。”
蘇暗站在那兒,很想假裝自己不存在。
周傾斥道:“這是蘇暗精心給你挑選的禮物,你這麼沒有禮貌嗎?”
“是啊。”黎青禾輕嗤:“我沒禮貌,沒教養,沒文化,有問題嗎?”
話音剛落,黎逍遊剛好進門,看見母女兩人正對峙着,家裡的氣氛格外緊張,溫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問你女兒。”周傾冷着臉回了房間。
黎青禾也兀自回房間,黎逍遊耐心地去敲黎青禾的門。
而蘇暗徹底被她們遺忘。
挺好的。
再怎麼吵也沒拿她當靶子。
但蘇暗知道,黎青禾扔掉她的禮物是在表達對父母的不滿,而不是針對她。
不然,她就不會專門挑家裡的垃圾桶扔。
蘇暗感覺黎青禾就像個缺愛的小孩,不停地吵鬧、大聲喧嚷,隻是想讓人注意到她。
可黎青禾缺愛嗎?
對于蘇暗來說,她好像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事業有成的爸媽,不管怎麼胡鬧都不會被責罵,不會被抛棄,已經很幸福了。
但對黎青禾來說,似乎遠遠不夠。
蘇暗安靜地回了房間。
黎逍遊在黎青禾的房間裡跟她談了近一個小時,蘇暗也不知道她們聊了些什麼,但第二天早上,周傾專門跟蘇暗道歉,黎青禾在餐桌上一言不發。
到了晚上,周傾跟蘇暗說,以後都讓她跟黎青禾一起放學回家。
據說最近有變态在小區附近出沒,兩個女孩子相伴會安全些。
蘇暗沒回答,隻是先看黎青禾。
意外地,黎青禾沒有反對。
大抵是周傾又用什麼東西跟她做了交換,也可能是黎逍遊的交談起了作用。
但蘇暗更偏向第一種可能。
……
這周是對很多學生來說都是幸福的一周,隻需要上三天課,就能放七天假。
每天晚上放學,蘇暗會走到轉彎處,黎青禾都在那兒等着。
她倆也不說話,黎青禾跟個盡職盡責的司機似的,雖然冷着臉,但車技很好。
蘇暗每次都會在樓下等她放了車再一起上去。
讓旁人看起來,還真覺得是親姐妹。
臨近國慶,班級裡要出黑闆報,這周剛好輪到蘇暗她們組。
她們小組内五個人,沒有畫畫特優生,但其他人都各有所長,最後留給蘇暗的隻有角落裡的一幅圖。
圖是她們在網上找的,一個卡通人物,是露營時的場景,堆滿了食物的籃子放在一旁,而小女孩抱着書在看。
這幅圖對蘇暗來說充滿了挑戰性,她可以随手在紙上畫個圓,也能徒手畫抛物線,但在黑闆上畫畫難到讓她去找了好說話的班主任,試圖用自己的好成績來抵消這次課外活動。
但班主任隻是笑笑:“畫得不好看也沒關系呀,我們也不靠這個拿獎,你挑戰一下自己。”
蘇暗淺笑:“好吧。”
來找你就是挑戰自己了。蘇暗想。
可蘇暗不會這麼說,她知道,班主任的話就是沒有回還餘地了。
畫得醜沒關系啊,起碼是你畫的。
但你這樣打退堂鼓就不行。
蘇暗都想破罐子破摔地随便畫一個上去算了,可畫了幾次,課前畫好課後就得強迫症發作,然後擦掉。
太醜了,醜到她不忍直視,屬于晚上睡覺都會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想起這副畫要抓耳撓腮的程度。
在這方面,蘇暗的強迫症和完美主義快要把她逼瘋。
于是這三天裡,蘇暗所有的課餘時間都在跟這個角落鬥智鬥勇,畫了三十幾遍仍舊沒有一副滿意的。
直到放假的前一天晚上,節後就會由學生會的同學來給她們高一年級闆報評分了,所以今晚是最後期限。
晚自習結束後,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
蘇暗則繼續在後黑闆上畫剩下的那塊内容,半小時後,她們小組的人表達了對蘇暗的同情後也都陸續走了。
唯獨剩下陳詩情陪她,陳詩情也不會畫,隻能眼巴巴地看着。
沒多久陳詩情的家長給她打電話,陳詩情喊蘇暗一起走,蘇暗歎了口氣,有些挫敗地說:“你先走吧,我把這幅圖畫完就走。”
“你要保證這是最後一遍嗷。”陳詩情說:“不然你畫到明早都畫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