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裁搖頭,讓她先睡,阖好窗戶後,才徑直回房。
院子裡的碎雞蛋還在,金黃的液體泛着腥氣,倔強地映着春夜裡的寒冷。
等泗水趕回來的侍候,柳裁趴在床上幾乎已經睡熟。她本來虛着,又忙活一天,着實懶得動彈,便讓泗水幫忙脫下裡衣上藥。
服侍過小姐無數次,第一次以欣賞女子身體的角度去看她,脊背纖薄,肌膚如玉如雪,觸感柔滑。
泗水的臉有些發燙,不無歆羨地道:“小姐的背真好看啊,以後還不把肅王爺迷死了。”
已經迷死了。柳裁在心裡接話,臉上難免有些紅暈。
衣服再往下褪,泗水的注意力被傷痕吸引,她痛惜這樣美的脊背,被一條滲血的傷痕煞風景。
她嘟着嘴不滿道:“老爺也太心狠,怎麼打這麼狠,都腫成這樣了。”
“肅王爺的事情,半個字也别同他人說起。”柳裁道,“抹好藥去二寶那裡守着吧,注意夜裡她别燒起來。”
泗水才走,柳裁廂房的窗戶便被人輕輕撬開,隻聽輕輕一聲響,人已滾進屋來。
柳裁閉着眼昏昏欲睡,又覺背上刺痛,睡不踏實,聽到聲響以為泗水還沒走。
“泗水,再給我看看背上的傷,把白色瓷瓶裡的藥粉再撒上一些。”
背上怎麼會有傷?裴寂不免自責是否在拉她上馬時太過粗魯。
點上燈火,掀開被子,裴寂輕緩地撥開裡衣,白膩瘦削的背令人憐愛,趴着的寬約三指的烏青帶血的傷痕令人憤恨。
他攥着裡衣的手指微抖,問:“誰打的?”
柳裁的瞌睡蟲一時間被這聲問話吓得跑的無影無蹤,她拽起身下的枕頭擋在胸前,翻起身,見是裴寂,頓時又驚又羞又惱,怒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一個轱辘鑽進被窩裡,柳裁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背上的傷痛都給忘的七七八八了。
“我若不來,誰伺候你敷藥。”裴寂拿起柳裁枕頭邊的白色瓷瓶,道,“乖乖趴着。”
柳裁一動不動。
“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哪裡還會有什麼想法。”裴寂一把拽開被子。
聽他的話似乎傷得很重,柳裁一邊擔憂不及時上藥,留了疤痕難堪,一邊又覺羞怯。
正猶豫間,裴寂直接上手将她按在了床上。
回憶起花信别院被裴寂強行灌藥不成的場景,柳裁隻來得及說出一句“你别亂來”,而裴寂已經倒出瓷瓶裡的藥粉,撒在了傷口上。
上藥這種事情他做的很娴熟,用不着柳裁瞎擔心。撒好藥,再輕輕吹開,使藥粉均勻地鋪在傷口上。
瓷瓶裡的藥不說有奇效,冰冰涼涼,已能讓她舒适許多。而裴寂略含暧昧的吹氣,撲在她的背脊上,令她忍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為掩飾尴尬,柳裁趕緊坐起身,穿好裡衣,紅着臉道:“有點冷。”
冷,很好解決。
裴寂脫掉外衣,躺在床榻上,拍了拍胸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過來,我給你暖暖。”
“你這是作甚,我不要你暖。”柳裁整理好裡衣,見他大刺刺一趟,隻好去拉他胳膊,企圖弄他下床。
哪裡拉的動,反被裴寂一把拽住胳膊,摟在懷裡,倆人以一上一下的姿态疊着躺在了床上。
柳裁還要掙紮,卻發現除非扭動腰身,否則動不了,但是眼下這個動作也忒羞人,動一下後,便再也不敢了。
裴寂牢牢圈緊了她,扯過被子,将兩人卷進被窩。
隔着單薄裡衣,指腹輕輕從肩胛處劃過,再往下就要到受傷處,他停下手後問:“你父親打的嗎?”
柳裁緊貼他的胸膛趴着,本羞的不想言語,又怕他誤會,犯起混來,隻好道:“是要打我妹妹,我替她擋了一下。”
裴寂頓了一會兒,道:“時晴和尋真你很熟悉了,明日讓她們來照顧你。”
“不行。”柳裁迅速否決,“根本不是什麼大傷,哪敢勞動宮中女官。”
請兩個女官來,家裡怕是真的會天翻地覆。
“那我留下。”裴寂道。
柳裁歎口氣,道:“你還是趕緊走吧!”
她趴着不動,倒也沒有趕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