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芙舟在房間裡練習怎麼掐人,枕頭被他圈起來當做楚湛的脖子。
他的修長十指死死掐住了“楚湛的脖子”,一次性地加大力氣。
雙眼瞧着枕頭的緊實程度,猜測這程度能不能叫楚湛感到窒息。
他相信自己還沒有能把一個男人掐死的力氣,在練習好幾遍後,有勇有謀地去地下室。
他沒有開燈,并不是覺得心虛,而是不想擾了住一樓的陳清影。
去往地下室的樓梯并不那麼長,至少比陸嚴關押祭品的地方要好很多。
到了房門前,芙舟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握成拳又松開——這是為了做好掐楚湛的準備。
接着,他擰開了門把手,推開門。
“小芙。”坐在床沿的楚湛喚道。
室内沒有開燈,隻得看見楚湛坐着的一個黑影,月光從窗戶灑進來,卻不那麼明亮,畢竟這裡是地下室。
室内有着一些家具跟雜物,對于雙手被鎖起來的楚湛來說,這裡像一間不錯的牢房。
“進來吧。”楚湛低聲,像在蠱惑一隻不确定停在哪朵花瓣上的蝴蝶。
芙舟走進來帶上了門,聽見楚湛一聲輕笑,接着看見楚湛站起身。
他的雙腕被拷住,長長的鎖鍊攤在地上,如蜿蜒的蛇,随着他站起身,鎖鍊響了,一聲聲難聽,刺着芙舟的耳膜。
這鎖鍊的另一端連着一件漆黑的鐵器,芙舟無法看清是什麼,所以有點不放心。
楚湛已拖着鍊條朝他走來,黑壓壓的一長條人,由于沒穿鞋,走路無聲無息,像鬼。
“回到原位去。”芙舟後退着。
“你放心,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随便碰你。”
楚湛站定不動,黑眼珠子似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釘到芙舟身上。
“我知錯了。”他又說。
“回到原位去。”芙舟沉聲重複。
“小芙,我能抱你嗎?”
“回去!”
“好好好。”楚湛伸出一隻手,那鍊子又動,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他的手在空中拍着,像隔空安撫着芙舟。
他念念不舍地黏了芙舟一眼,轉過身時眼睛泛過微弱的光澤。
他回到了床邊坐下,朝着芙舟這邊。
芙舟走向他的時候,他顯得很癡迷:“小芙,你是來看我的?”
芙舟不想被他誤會,說:“我是巫師,來查看祭品狀态。”
“也算是來看我的。”楚湛說,“其實沒必要鎖我,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不會跑的。”
芙舟不吭聲,走到了他面前,他雙手交握,似乎絞着手指還是什麼,芙舟沒去細看。
“那巫師大人能不能發發善心,貼我一下?”
都什麼時候了,楚湛還有心情逗弄着說“巫師大人”這種字眼。
現在他可是穿着男傭的制服,一件半高領的黑棉布襯衫,衣擺還有些皺,像黑山上吐出來的岩壁。
芙舟忽然有了動作,雙臂擡起,雙手準确掐住他的前頸。
他挑起一邊的眉毛,眼睛似乎在過電,不過是錯覺,因為他正面對着有窗的牆壁。
失策了,楚湛的脖子比圈起來的枕頭要粗些,硬邦邦的,好像一棵噴湧的樹木馬上要從他的指縫間伸展出樹枝。
芙舟費勁地掐着,用了很大力氣,可楚湛隻不過是仰了臉,眯起眼看着他,沒有呼吸困難的迹象。
“小芙……”楚湛喜歡他的溫度,感受他的力度,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香氣。
在這盛滿了月光的地下室裡,長出一朵花來,用楚湛的愛意澆灌着,其實幾個月前,楚湛也想過,什麼才是愛呢這個話題。
無論芙舟做什麼,就算要掐死他想要他死,他那被啃食的心髒也會因此而跳動着。
他的一切過錯,就該受到芙舟的親手報複。
芙舟掐不動他了,似乎越掐他他越茁壯了,他那癡迷的眼睛緩緩流動着。
芙舟喘口氣放開了他,同一時刻他幾乎是想要抱住芙舟吻上來。
他的喉結動了,眉頭擰起來,他隻是站了起來,一手掐着另一手的手心。
他再沒有其他動作,眼睛把芙舟抱一萬遍親吻一千遍。
“你想要掐死我?”他突然把手揚起來,握住那下垂到地上的一截鎖鍊,遞給芙舟,“用這個。”
芙舟接了過來,好重。
楚湛為難道:“重麼。”他再從芙舟手裡接過這鍊子,故意地碰一碰芙舟的手指。
溫溫熱,就碰了半秒鐘,已經聯想到芙舟身上的溫熱香軟,真是叫人犯渴。
“用繩子吧。我看見過那邊的櫃子裡有。”楚湛指去,這是真話。
芙舟冷聲道:“楚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就是你的報應,這報應還在後頭呢。”
“我死了你會原諒我嗎?”楚湛低聲詢問。
芙舟不會搭理他這話,轉身去櫃子那邊拿繩子,今晚勢必要勒得楚湛快窒息。
“巫師大人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楚湛的聲音飄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