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舟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在心裡冷哼了聲。
“那你們走吧,誰開車啊。”女傭說,“注意安全。”
朗語将楚湛飛快一指,女傭不再吭聲了,拍了一下朗語的肩。
楚湛跟在芙舟後面出了别墅,星空像一塊布蓋在頭頂,把芙舟的發梢映出輝光,他跟朗語并肩走。
“你難道想跟他告别?”芙舟問朗語。
“阿姨都說不用了,那就不用了。”朗語說。
“你怎麼能沒有一點心眼子呢,我看這本來就是蘇文謙應該做的,就是他對不起,在那個時候怎麼沒阻止。”
說起這件事,芙舟回眸,把跟在後面的楚湛狠狠瞪了眼。
“之前的事我雖然不想再提了,但是大家都怎麼樣了?”朗語問。
芙舟跟他說了一路,直到上車還沒說完呢,那放低的聲音是不想被楚湛聽了去。
兩個人坐在了後座,好像完全忽略了成為司機的楚湛。
“系不系安全帶呢?”楚湛回頭看芙舟,眼神深深,想引起芙舟的注意。
“我不想系。”朗語看着芙舟。
芙舟想了想,說:“他開車技術很一般,還是系上吧。”
“那好吧。”朗語說。
楚湛早已料到般笑笑。
車行駛在一望無際的夜空下,看着窗外景色的朗語忽然降下車窗,然後掩嘴要跟芙舟說話。
芙舟靠過去一點兒,聽見朗語的聲音跟風聲混在一起:“這麼看來,其實楚湛也挺可憐的。”
“……”芙舟用納悶的眼神看他。
“我不是叫你原諒的意思。”朗語趕緊擺手。
芙舟“嗯”一聲沒說話。
“薛仁當真一直在找我嗎?”朗語又問。
“真的。”芙舟說,“那個時候我要準備那個狗屁儀式。”
朗語忽然笑了,芙舟訝異:“怎麼了?”
“你剛才說‘狗屁’很鮮活。”
芙舟抿了抿嘴,繼續說:“其他人的下落也都是他告訴我的。”
“那個神秘人是楚湛吧。”朗語猜測道。
芙舟不說話了,不想告訴他這件事,他應該站在自己這邊,而不是幫楚湛說好話。
“你放心芙舟,不管怎麼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朗語說。
芙舟一驚,同時又很感動,怎麼朗語是個這麼好的人。
“那我們明天回春意看看吧,見見大家。”朗語笑着,語氣憧憬。
“好。”芙舟點頭,唇角翹起來。
楚湛一手握着方向盤開這條筆直的路,一手撐額,那雙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芙舟的眼,随着蹭進來的夜風染上笑意。
朗語不打算再說楚湛的事,将窗關上了。
楚湛的黑發動了最後一回,之後搭在眼皮上,芙舟不小心随着那後視鏡裡的翻動,跟他對上眼。
他勾唇笑起來,芙舟煩躁似的移開眼。
後來朗語靠在芙舟的肩膀上睡着了,芙舟便也靠着他的腦袋睡。
車駛到傅宅前時,兩個人都在熟睡,楚湛停好車解開安全帶,把後視鏡移一移,好看芙舟那張潔白的睡顔。
他托腮看了芙舟睡顔許久後終于發現站在不遠處的薛仁。
薛仁帶一身戾氣沖他走來,他降下車窗看去,薛仁問:“芙舟呢?”
“有事?”楚湛問。
“我等他幾個小時,你說有沒有事?”薛仁冷聲反問。
“别吵。”楚湛變了臉色。
芙舟被他們講話的聲音弄醒了,睜開眼看見楚湛一個側臉,那修長如竹節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
接着看見車窗外站一個人,探頭瞧去,是薛仁。
“诶。”芙舟喚了聲。
薛仁瞥來:“你還有心思——”
随即看見了随着芙舟探頭而腦袋下歪的朗語,眼瞳大了一圈,嘴閉上了。
薛仁後退一步,錘在身側的兩隻手猛地握成拳。
“朗語。”芙舟拍拍朗語的手臂,“到了。”
朗語睜開惺忪的眼,沖芙舟笑時恢複清醒。
“薛仁在外面。”芙舟說。
“我這就去見他。”朗語趕緊起身,拿好包推開車門下車。
再沖站在夜色裡的薛仁擡眼,說:“謝謝你一直在找我,我腿已經好了,安然無恙。”
“那就好。”薛仁一下子變文靜許多,看朗語的眼随着朗語走動而移到天邊去。
“你找我就是為了朗語這件事吧?”後下車的芙舟問。
薛仁看去,點頭。
“哇芙舟,這就是傅宅嗎。”朗語沖着宅子感歎,“很有那種古典風格。”
“走吧。”芙舟走向了朗語。
剩下楚湛跟薛仁還站在黑暗裡,風吹衣擺動。
“要叫薛仁進來坐坐嗎?”朗語詢問芙舟,“也算叙叙舊。”
芙舟扭頭,沖其中一個屬于薛仁的黑影說:“進來坐坐吧。”
薛仁邁步時把楚湛瞧一眼,薛仁走後,這黑暗裡就隻剩下楚湛一個人了。
他雙手插兜,垂頭淺笑,借用芙舟想法的話,或許這就是他這種人該受到的待遇。
“你也來。”
忽然聽見芙舟的聲音,楚湛感到意外地望去。
芙舟的雙眼忽明忽暗,聲音沉沉:“把你的東西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