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口氣，“也是。”

芙舟忽地起身，準備走了。

“餅熱好了。”女傭站在走廊那兒說，“我現在端出來吧。”

“好。”芙舟硬生生換了臉色，也站着沒動了。

女傭走後，芙舟臉色又一變，轉身要走時被楚湛捏住手腕。

“是好了嗎？”朗語的聲音，他很快就出現了，說着：“芙舟，我還确實有點餓了。”

芙舟趕緊從楚湛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或許是這抽出的動作太迅猛，脖子全紅了。

楚湛看見他的绯紅，很是開心，笑得像綻放的花朵一樣。

薛仁出現在了朗語身後，兩個人一齊往這邊走，朗語目不轉睛看着芙舟，似乎有些不理解。

芙舟低頭走動了起來，抽出兩張椅子方便他們倆落座。

女傭還沒現身，就聞到酥餅香噴噴的氣息，朗語到芙舟這邊，跟他挨着站。

在女傭放盤子的時候——那真是一個大盤子，目測有八.九張三角形的酥餅躺在上面。

芙舟說：“一會兒把他的東西給他吧。”

“好，你們先坐，先吃。”女傭高興地說，“我去端湯來。”

等女傭放湯碗的時候，芙舟又說：“給他吧。”

“他不留下來吃點東西嗎？”女傭小聲問。

“我想留下呢。”楚湛說。

嚼着餅的朗語看向了芙舟。薛仁正在戴吃餅用的手套。

芙舟忽道：“吃完了就給他吧，别忘了。”

“好。”女傭說，“我去給你們拿小碗過來喝湯。”

“真是辛苦了，特别好吃。”朗語笑得十分陽光。

“你也來吃吧。”芙舟說。

“我不吃啦。”女傭有些害羞地說，“我下午做的時候就吃過了，但是自己吃自己做的東西總是嘗不出來好壞。你覺得好吃那真是太好了。”

最後一句話她是對朗語說的。

“好吃。”薛仁說。

“謝謝你。”女傭轉向他笑道。

芙舟開始戴手套，楚湛也跟着戴，女傭去拿碗了，這時候沒有一個人講話，隻有他們倆戴手套的摩擦聲音。

不知為什麼覺得心裡很不得勁，楚湛為什麼要跟他在同一時刻做同樣的事。

芙舟盯去，楚湛早就在看他了，視線直接，也不躲避。

飯後，朗語是要留下來的，已經上樓去看房間了。

薛仁跟楚湛都在喝茶，芙舟本來也想跟朗語上樓去的，但是得把楚湛先送出去。

女傭從櫃子裡拿出戒指盒，薛仁瞟了一眼，再看向芙舟，那眼神好像在問：“怎麼回事？”

“這花也叫他拿走。”芙舟低聲對女傭說。

“花就算了。”楚湛笑道，“其實戒指也不用給我，就跟今天一樣，你丢了就行。”

這下薛仁的臉色有些看戲的成分在了。

“明天我還會向你求婚的。”

楚湛說完這句誠懇的話，倒是女傭捂住了嘴，芙舟瞧去，女傭趕緊把戒指盒遞給他。

芙舟接過戒指盒，走到桌邊，往楚湛面前一放。

楚湛看他一眼，起了身，并沒碰戒指盒。

“拿着你的東西出去。”芙舟說。

楚湛沒有要拿的樣子，芙舟抓起盒子要塞給他，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還在喝茶的薛仁，有些不便，芙舟踮起了腳。

薛仁默默地端着杯子從他們中間走出去。

“你扔掉吧。”楚湛後仰了些，雙手插在褲袋裡，就是不接。

他本來就比芙舟高很多，現在又走到了門口去跟芙舟拉開距離。

芙舟幹脆把戒指盒丢給他，盒子撞到了他的後背，他停步，那盒子摔在地上，咯嘣一聲響。

芙舟莫名就是氣得很，楚湛回頭看來，有些無奈有些欲言又止。

女傭想把空間留給他們，就把薛仁看一看，薛仁可沒打算走，就要看楚湛的戲。

“我走了。明天見。”楚湛對芙舟說。

“拿走。”芙舟固執地說。

楚湛沖他淺笑一瞬，然後轉身拉開了門，消失在夜色裡。

女傭“哎呀”一聲，一拳錘在另一手的手心裡，小聲嘀咕：“早知道就邀請你們住一晚了，現在時間也晚了。”

女傭以為他們倆之間是有矛盾，有沒說開的糾葛。

芙舟跑到門邊，飛快撿起戒指盒往夜色裡砸去。

一道悶響傳來，就在身後不遠處，楚湛聽見了，回頭看去，芙舟“啪”一聲關上了門。

那戒指盒沒有人管，就被漆黑慢慢地吃掉了。

芙舟關上門卻還面對門站着。

薛仁想跟朗語告别後再走，可是朗語還沒下來。

“你也要走了嗎？”女傭問他。

“快了。”薛仁說，“再喝一杯茶。”

“好，我去給你倒。”女傭到了桌邊，看見芙舟還面對門站着呢，問：“怎麼了嗎？”

芙舟低着頭轉過身，恰好朗語下樓來，看見芙舟臉色不對，也問：“怎麼了？”

“啪嗒”一聲，芙舟的一粒眼淚滴到了木地闆上。

這回薛仁十分吃驚，還從來沒看芙舟哭過呢。

可是芙舟怎麼哭了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就用手揩掉了眼淚，悶聲沖趕來的朗語說：“我覺得楚湛、太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