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鼠群暴動好像一場夢一樣,雁過無痕,周圍根本沒有人讨論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要不是第二天醒來發現浴室亂得像是狂風過境,我也會以為自己來到陌生城市睡不好覺,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的。
…所以捕鼠者控制老鼠大鬧一場是真的。
……所以傑瑞的叫聲在人(樣本僅有2,存疑)耳朵裡有含義也是真的。
我又想回去重新睡一覺了——一定是我睜眼的方式不對,不!一定是我下飛機的姿勢不對!這不科學,也不魔法!
事件發生的第二天,我有點感冒。
我知道在夏天感冒很離譜,但短期内受驚又乍然放松,以我脆弱的體質來說,就是會生病的。沒錯,科研宅的刻闆印象又增加了。
我幹脆就沒出門。早飯不用吃,午飯靠外賣,晚飯靠好心學妹們的take out。度過了相對平穩安逸的一天。
晚飯是在我的宿舍吃的,我問學妹們昨晚的情況,她們都很淡定:“哦,昨晚啊,我都睡了/我打遊戲呢,可惜網線被老鼠咬了一口。”
我:?
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嗎?
學妹們看我臉色不好——病的,趕緊安慰我:
“不是你的問題,我們第一次來美國也是這樣的。但我在紐約讀的高中。”
哦,這位是經曆過外星人入侵的。
另一個也說:“我初高中都是在大都會讀的。”
那這位更是重量級,不止有外星人入侵、層出不窮的超能力罪犯,還有緻力于和超人對着幹的盧瑟。
我目光複雜,對着金融系學妹:“難怪你嗑superbat。”
不過我也大概知道了,或許這就是生活在阿美莉卡的人該有的素質吧,之前的我還是太天真了,以後我會努力的!(握拳)
“但是我來的時候就想問了,小魚姐,這叫聲是怎麼回事?”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我聽到有人問。
“啊,這個啊……”我當然知道窗外時不時傳來的幽怨哀嚎是什麼,畢竟昨晚雖然混亂,可此人的怒吼着實清晰,那聲“f**k”更是字正腔圓,堪比VOA播報員。
“樓上有個男生的論文初稿被昨晚的老鼠啃了。”
“這也不影響吧,隻要再去打印就好了。等等,該不會?”
我點頭:“他自己嚎的,用老式打字機寫的。”
學妹們:……
她們和我面面相觑,最後評價道:
“他還挺old school。”
我深以為然,并引以為戒:“在哥譚,一定要打開word的自動保存功能,最好半分鐘,不、每秒保存一次!”
學妹們舉(橙汁)杯,為我的真知灼見叫好:“Hear hear!”
……
時間眨眼就到了碩士研究生開學日,又很快地到了我見導師的那天。
我的導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白人男性,頭發花白,發量更是相當稀疏,臉上的皮膚松弛,好在沒有下垂。他倒是沒有那種老白男的優越感,但本人相當嚴厲不好親近,而且個人特有的怪癖,我去他辦公室見他的時候,發現此人和人講話時視線遊移,神情鬼祟,一副始終在忌憚提防什麼的模樣。當聊到研究方向時,更是過分警惕,不願多說。
我願稱其為“被迫害妄想症·學術版”。不理解,但尊重,他好歹是防備所有人,而不是針對我一個。
那沒事了。
研究生的生活和本科不太一樣,但我的老闆不是壞人,沒有過于壓迫我的意思,總的來說我還算如魚得水。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老是在化學系的大樓看到陌生的面孔。
我這樣對學妹們說。
“這才一星期,我都要記住他們的臉了。”
這下好了,陌生人也變熟悉的陌生人了。
“小魚姐,聽我一句勸。”學妹卻不如我預想的輕松,反而很認真地告誡我,“哥譚水太深,你把握不住,千萬别把這件事放心上,也别再和第四個人講。”
“最好之後也别再關注這件事,化學系的樓也少去……對了,你怎麼老往化學系跑啊?你不是學物理的嗎?”
金融系學妹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一副“我很好奇”的模樣,讓我不禁幻視了千反田愛瑠。
惡意賣萌禁止啊!
而且實話說,我去化學樓的理由很令人悲傷。
“朋友,你是否聽說過生化環材四大天坑?”生物系學妹深沉地說。
金融系學妹點頭:“你不就是搞生物的?雖然我完全不理解。”
我長歎口氣:“這就是原因了。”
“?”
“凝聚态物理笑話一則:大佬得了諾貝爾化學獎。”
林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