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樞還沉浸在上一個問題:“骨頭……誰的骨頭?”
歸施琅瞥了他一眼,笑意更深了:“還能是什麼?村裡可沒活人給他鋸,而且……這是考試,他想也不敢。”
左玉眯起眼,腦子裡飛快轉着。
他低聲對陸天樞說:“走,去看看。”
“啥?”陸天樞瞪大了眼,聲音都抖了,“老左,你瘋了吧?那聲音聽着就不對勁,咱們過去幹啥?”
“看看怎麼回事。”左玉心裡有種感覺,周元的電鋸怪人要是真在這村子裡搞亂子,可能會打亂他的計劃。
陸天樞還想勸,可左玉已經邁開步子朝霧裡走去。
他咬了咬牙,隻好跟上。
歸施琅笑眯眯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還是決定跟着去看戲。
幾人繞過村口的老槐樹,霧氣更濃了,空氣裡夾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電鋸聲越來越近,每一下都像在鋸進骨頭縫裡。
左玉停下腳步,朝前看去。
霧氣裡,一棟歪斜的瓦房若隐若現,屋前空地上,周元站在一邊,手插着兜。
而他身旁,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揮舞着電鋸。
那東西足有兩米高,穿着一件破爛的皮圍裙,臉上蒙着張皺巴巴的人皮面具,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珠子,手裡的電鋸鍊條上沾滿了血肉,嗡嗡作響。
“電鋸怪人……”左玉喃喃,目光落在那個怪物的腳邊。
地上散落着幾具村民的殘軀。
有一具胳膊被鋸得隻剩半截,骨頭茬子白森森地露出來,他上面疊着的那位胸口被豁開,内髒淌了一地……
“老左,這……”陸天樞手指哆嗦着指向地上的殘肢。
左玉沒急着回答,目光掃過那些村民的屍體。他們的皮膚蒼白得像紙,斷口處沒多少血流出來,反而透着一股詭異的死氣。
他皺了皺眉,心裡翻起一陣浪。
“這些人……沒死。”左玉喃喃自語。
“啥?”陸天樞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了眼,“沒死?這都成肉醬了還能活?”
左玉轉頭看了眼歸施琅。
這家夥靠着一棵枯樹,眼珠子在霧氣裡亮得吓人。
“對,沒死。”歸施琅懶洋洋地開口,手指在樹幹上敲了敲,“肉. 體毀了算什麼?怨氣不散,他們就死不了。物理殺不死他們的,周元這蠢貨不懂,喂怨氣喂得挺歡。”
陸天樞腦子一懵:“那……那這些村民不是更危險了?”
左玉點頭,目光重新落回歸施琅身上。
他突然明白了歸施琅之前那句“嫌死太晚,趕着投胎”是什麼意思。
周元這家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腐臭撲鼻而來,左玉看過去,周元嘴角還挂起得意的笑,完全一副欣賞自己傑作的樣子。
七中監控室裡,血肉橫飛的場景讓幾個老師看得目不轉睛。
“啧,周元這小子真有點東西。”眼鏡男語氣裡帶着點驚歎,“電鋸怪人,暴力流鬼域的産物,和李家村調性不符,但這破壞力夠狠。初級模拟考弄出這動靜,不愧是老周的兒子。”
柳詩韻點頭:“是啊,他爸給他留的材料肯定不差。這電鋸怪人對付初級鬼域的怪談夠用了。”
顧淮靠着牆,難得沒刺人,語氣裡甚至帶了點笑:“家底厚就是不一樣。周元這比某些人瞎折騰強多了。”
就在這時,監控室的門“砰”地被推開。
“喲,你們幾個在這兒誇得挺歡啊,沒看出點不對勁?”
人未到,聲先至。
石峰大步邁進,身後跟着老張。
石峰摘下帽子甩在桌上,刀疤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更猙獰,他目光掃過屋裡,最後落在顧淮身上,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顧淮臉色一僵,皺眉反問:“不對勁?哪兒不對勁?周元這鬼域成型了,暴力壓制怪談,多簡單的事兒。”
石峰冷哼一聲,沒搭腔,他走上前盯着投影屏。
不一會兒,他眯起眼,認真地盯着畫面看了好一會兒。
屏幕上,周元站在霧氣裡,電鋸怪人揮舞着鍊條,村民的殘軀散落一地,灰霧隐約從斷肢裡升起,緩緩融進周元身上。
石峰的眉頭越皺越緊,眼角抽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臉上的諷刺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沉默了幾秒,他摸出腰間的通訊器,按下按鈕,語氣沉了下來:“陳司長嗎?我是第三隊隊長石峰。彙報一下,七中模拟考的李家村副本有異常波動,怨氣濃度超出初級标準,可能在向怨靈級升級。建議立即派人監控,必要時獵鬼司得直接介入。”
他頓了頓,低聲補充:“這地方……有點邪乎,怕是要出事。”
通訊器那頭傳來一陣低低的電流聲,随後是個冷淡的回應:“收到,随時待命。”
石峰挂了通訊,目光再次掃向屏幕,手指不自覺地敲了敲桌面。
其餘人聽到這些,臉色都不太好看。
誰不知道……鬼域晉級是什麼概念。
鬼域晉級需要人殉,一般這種情況甚至會再次污染現實的白霧安全區。
至于本來就在鬼域的嗎?幾乎不太可能活着。
雖然這種模拟考都有至高的能量控制,但……一般不包括這種情況。
鏡頭一轉,村子裡,左玉站在院子中央,他後頸一涼,像是有股冷風鑽進骨頭縫裡。
他皺了皺眉,擡頭朝霧氣深處看去。
溫度似乎比剛才更低了,霧氣卻濃得凝成了水珠,黏在皮膚上讓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