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不願這件婚事吹掉,隻好說幾句話緩和氣氛,“哎呀,小哥兒很少和男人出來吃飯,他這是害羞了,這樣的單純小哥兒娶回家可是福氣啊。”
相親的男子性格沉穩,沒有生氣,他注意到旁邊那桌剛坐下來的芷光,心裡猜測他倆或許有故事。
男子不是愛較真的人,他清楚自己也不是那麼愛郝淩,強扭的瓜也不甜,思來想去便選擇成人之美,幫郝淩解圍。“郝淩,你怎麼突然就不自在了呢?是我直接訂婚太唐突了嗎?你要是想先談一段時間了解,若是不合适我們便分開。”
廚房裡的竈台火光四射,金落端着碗,用筷子快速攪動蛋液,如風卷殘雲般又快又有力,隻是幾下,蛋液就被打散均勻。
桌面上一個青瓷碗裡盛着甜面醬和黃豆醬,另一個碗裡裝着土豆、洋蔥和青紅辣椒。一個比拳頭稍小的碗裡倒上白糖、澱粉和鹽。
沈玉拍了拍圍裙,抖落粘在手上的鹽粒。“準備工作就緒,就等着炒了。”
金落像是官府裡的捕快,喊一聲:“遵命。”
他往竈台填滿柴火,瀝幹水的鐵鍋忽地竄起三尺火苗。
金落認真的看着炒鍋,掄起鐵勺将金燦燦蛋花鏟得漫天飛雪。拿起準備好的醬汁入鍋時濺起幾滴醬,正巧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沈玉一直關注着小哥兒,眼疾手快幫他擦幹淨。
金落忍不住笑,“你怎麼這麼快啊,我隻是做個菜,難不成你一直守在我身邊?”
“那當然,咱們家每頓飯都是兩個人一起做的。”
醬汁做好後,開始煮面條。
前兩天剩下的龍須面正好派上用場,面條在沸水裡翻着銀浪,金落甩面的手法像是大廚,每一步都幹脆利落。等大火煮開後,他又把面過了一遍涼水。
還好竈台大,可以同時坐兩個鐵鍋。面條做好盛到醬汁鍋裡,勺子在鍋裡來回攪,直到香辣的醬汁裹滿了面條。
金落夾一筷子給沈玉嘗,沈玉用嘴叼住一根面條,一下子嗦進嘴裡,細細品味醬汁,“嗯……好吃得很,我看我們每人都要吃上兩碗才行。”
雞蛋炸醬面熱騰騰出了鍋,用大号的湯碗盛。
沈玉和金落端着面條和酒水走到膳廳門口,剛要開門,沉浸在回憶裡的芷光聽到腳步聲迅速抽離,搶先一步打開門。
門扉敞開,出現的是芷光無精打采的臉。他耷拉着耳朵,眼裡也沒了神韻,像是被妖怪吸幹了精氣,失魂落魄的走回凳子上。
沈玉和金落把飯菜放到桌面,金落掀開兔肉上的蓋子。
他把想要安慰芷光的金落按下,“你坐下,我問問他。”
沈玉拉過他,“怎麼了?”
“我……我”
他不知道能不能和沈兄說,眼珠子轉來轉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總覺得說不出口。這件事可太私密了,第一次遇到了喜歡的人,竟是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小哥兒,這在江湖裡算是稀罕事,會被笑話的。
他沒有沈玉那麼厲害,能夠堅定和金落在一起,不畏流言蜚語,真要是說出去,不光被金落知道,還會傳遍弘一村和百裡城。
再說,金落要是知道了也肯定要和郝淩說的,若是郝淩不喜歡他,他更是沒臉再來了。
芷光望着不知所雲的金落不語,隻是歎氣。
“哎。”
沈玉懂他不打算逼問,悠閑坐回去,“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先吃飯吧,我幫你撕開兔子肉。”
芷光碗裡的肉都是沈玉撕開的,他隻管吃就好。
“哇,這烤肉可真香啊,我之前都是随便烤一烤,這回才是吃上好吃的烤兔。”
面條吸溜聲此起彼伏,沈玉吃完一碗又掰開兔頭啃。
沈玉捏着銀箸戳了戳面碗,“你這醬真香啊,這兔頭又香辣過瘾。”
話音未落,旁邊芷光把湯碗裡的面湯盛回自己的碗裡,捧着第三隻空碗高呼,“我再去鍋裡盛。”吃起來不顧形象的芷光仿佛打開任督二脈,一刻不停的吃,嘴角殘留着醬汁的淡黃色。
金落瞅着他那麼多碗也開心,貌似有了身孕後心思更細膩,“去吧,鍋裡還有一碗的量。”
芷光屁颠屁颠跑去,留下吃着兔子大腿肉的金落和正喝女兒紅的沈玉。
握着兔腿啃的金落臉上蹭了辣椒面,像是隻小花貓,邊吃邊說,“你把肉最多的部位留給我吃啊,留給芷光多好。”
沈玉:“他都那麼大人了,不是小孩子需要人管。”
“也是,不過我突然感覺小孩子很可愛,需要更多疼愛,你說我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呢?”
沈玉:“應該是吧,就像女子生孩子,懷孕數月,本性母愛促使她對孩子百般好。”
金落微微一笑,低下頭看着不再平坦的肚子。“再有六七個月就能見到我們的孩子了,我要是太固執想要溺愛孩子,你就不要管我的主意,你是家主,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