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火焰從槍口蹿出,燎到怪物的尾巴,瞬間将尾巴邊緣的尖齒燒到融化。
怪物被燙得發出尖叫,飛速将舌頭撤走,連連後退,最後抵在廚房櫃上,朝許清淮張開口器,龇出牙齒,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看來,這怪物怕火。
火焰槍攻擊奏效之後,許清淮心中稍定,從最初看到怪物時的沖擊中緩過神來。
他依然穩穩托着槍,卻沒有繼續摁扳手,而是用更冷靜、更謹慎的目光再次細細打量它。
怪物被燒到尾巴,此時正用十幾條觸手卷着受傷的地方,觸手裡分泌出有治療效果的黏液,多餘的黏液還會滴答滴答往地上掉,像是委屈的眼淚。
許清淮左胸的空腔又是一陣蠕動和收縮。
他喉結滾動,神色逐漸微妙,給它時間,讓它把被燒傷的尾巴恢複如初,然後重新把手指搭在扳手上。
片刻僵持。
怪物很明顯忌憚着他手裡的東西,先看一眼火焰槍,嘶嘶龇牙,再看一眼許清淮的臉,警惕地裹住自己的尾巴,最後看一眼許清淮流血的右腳,不知道想起什麼,又緩緩僵住身體,變得很猶豫。
許清淮沒有動,隻是舉着槍看它,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
他在等待怪物下一步的動作。
果然,怪物并沒有足夠的耐心。
它很快開始行動,用觸手擋着自己身上的要害,猩紅色的眼睛盯着許清淮,小心又緩慢地一下一下朝着他的方向挪動,黏液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拖出長長的濕痕。
每挪上十幾厘米,它又會短暫停頓,仰起腦袋,觀察眼前人類的神色,觀察完後繼續要死不活地慢慢爬行。
就這樣頂着槍口爬了足足三分鐘,它終于抵達了許清淮腳邊,口器裡伸出舌頭,貪婪地舔了舔地上殘留的血迹,接着慎重地把身體貼過去,靠着許清淮的腳踝,示好般蹭了兩下。
許清淮和它對視。
它用還沒完全複原的尾巴輕輕卷住他的大腳趾,發出細細的叫聲。
槍口就對着它的腦袋,從剛才的火焰效果來看,隻要按下扳手不松開,不出十秒,這個未知品種的怪物就會被燒成一灘灰燼。
顯然,怪物也同樣清楚地知道,這把槍能威脅到它的生命。
但此刻,它依然發着抖貼在許清淮皮膚上,仿佛不受寵的幼崽貼着自己正在生氣的母體。
許清淮的胸口莫名熱了起來,左胸和右胸都是。
一股隐秘的、扭曲的滿足感悄無聲息流淌而出,填滿那個多餘的空腔。
許清淮看着這個醜陋的小東西,眼前浮現起從魚販攤上看到那包魚卵時的場景。那些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卵擠在一起,明明應該束手就擒等待死亡,現在卻從裡面真正孵化出了新的生命。
許清淮眼睛裡泛起了血絲,他胸腔起伏,一股強烈的沖動推動着他,讓他把火焰槍放在了桌面上。
怪物立刻發出欣喜的叫聲,尾巴将他的腳趾纏得更緊,舌頭再次蠢蠢欲動,想要舔舐腳底快要凝固的血迹。
下一秒,它就被兩根手指拎到半空。
許清淮将它拎到自己眼前,用食指撬開它的口器,檢查了一下裡面的尖齒,然後在尖齒上輕輕一劃,劃破指腹的皮膚,讓血液湧進口器深處。
怪物很明顯一愣,随後狂熱地用觸手抱住許清淮的手指,大口大口放肆又小心地吮吸。
許清淮坐進椅子裡,把自己的手連帶着怪物一起放在餐桌上,讓它痛痛快快喝了半分鐘,又在它最投入的時候将它扯開。
怪物的觸手和舌頭跟着移動,下意識地想要重新蹿進傷口裡,卻在對上許清淮目光的刹那停下了動作,不敢繼續。
許清淮輕笑一聲。
“還挺會看臉色。”他啞聲說。
怪物聽不懂,隻是直勾勾望着他。
許清淮把食指的傷口舉高,讓它看着血液凝成珠滾落到地上,饞得它口器瘋狂顫動。
許清淮深深凝視,像是在拼命掙紮着什麼,片刻後緩緩吐了口氣,用一種古怪的語調開口,低聲罵道:“……沒有風度的小蠢貨,一點也不讨人喜歡。”
怪物發出吱吱的尖叫,死死盯着血珠,吸盤分泌出大量黏液,觸手撓心抓肺地擰成了麻花。
許清淮太陽穴突突直跳,着魔了似的,把食指再次塞進它的口器裡。
怪物猩紅色眼睛立刻眯住,觸手親昵地緊緊貼着許清淮,心滿意足重新吮吸。
許清淮沒有再為難它,任由它把手指當成哺育器官放縱吸血,像是要給自己找借口,又道:“隻有在我同意的時候你才能夠進食,記好了。”
怪物毫無反應,隻是緊緊纏着他的手指,為從沒有體驗過的美味而神魂颠倒。
從誕生到現在九個小時,它喝光了酒,吃完了所有剩菜,翻遍了全部櫥櫃,直到現在——那股讓它發狂的饑餓之感終于有所平息。
它第一次體會到了被喂食的感覺。
猩紅色的單瞳像一面鏡子,清晰映着眼前人類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