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總。”季憶很驚訝但心裡也多了幾分疑慮，“你怎麼在這？”他不知道姚韶岚在盤算什麼，關于Wintergrove的事情他能答應的都已經答應。

姚韶岚仍是保持着紳士的微笑：“昨天玩得挺開心，想再玩兩天。”姚韶岚旋身打開車門，從裡頭拿出一份早餐遞給季憶，“我賄賂你一下，能不能帶着我一起玩？”

季憶：……

他看了眼姚韶岚又瞥了瞥他手上的紙袋，看上去誠意十足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有錢也有人脈，隻要打個電話想陪他逛陽城的人能排到高速出口。

季憶：“姚總，我對這裡也不熟悉。”

“那正好，我們做個伴互相照應。”

姚韶岚目标明确就是要跟在他身邊。

“好。”季憶接過早餐。他不知道姚韶岚葫蘆裡賣什麼藥，但如過連對方的真實目的都不知道，他現在拒絕一次根本無用。

“謝謝，希望你不會覺得我是個麻煩。”

“不會，我接受你的早餐就代表這次同行是一場交易。”季憶先把界限給劃了。

姚韶岚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季憶按着當天的計劃要去陽城最大的動物園和運河博物館。

動物園離市中心有些遠，在距離動物園把七八公裡時路上就開始擁堵。姚韶岚這幾百萬的車插在中間倒成了一道風景，一碰十幾萬誰碰得起啊，中間都可以塞下一輛皮卡了也不敢前進一步，倒顯得這路其實也沒那麼堵。

季憶看着想笑，沒來由地說了句：“以後出來别開這麼貴的車。”

姚韶岚勾出笑意：“好，下次不會了。”

動物園太火爆，裡面停車場已經停滿，他們隻能停在附近一處還全是沙石的臨時停車處下車。

從停車的地方到動物園還要走十幾分鐘的路。這段路人也挺多的，家人伴侶朋友結伴而行，所有人都揚着熱情。

走了一半路，姚韶岚突然加快腳步穿進人群。季憶怕他走丢趕緊跟上，剛想喊他就發現他抓着兩瓶水轉過身向他跑過來。

季憶腳步一頓，炎炎烈日下他好像看見了十七歲的楊煜桁。

高二開學不久，學校組織了一場運動會，當時他身體不好但還是硬着頭皮填補了接力賽的空缺。五千米的接力，跑完後就開始出現反應。楊煜桁第一個看出他不對勁，将他放倒後沖向後勤組搶來兩瓶冰水替他降溫。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對楊煜桁有了刻在骨子裡的信任。

也是因為這兩瓶冰水，他才會告訴楊煜桁，冰過三分之二的礦泉水最解渴。

“季憶？”

姚韶岚的聲音将他從回憶扯出來，他眼皮一動，思緒深遠眼神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終于緩緩清醒過來：“姚總可别亂跑，走丢了，我賠不起。”

姚韶岚笑笑把水遞給他：“喝一點吧，看你都熱傻了。”

季憶接過水擰開瓶蓋猛喝一口，嗆得鼻子噴水。

姚韶岚發笑，輕撫他精瘦的背脊：“慢些。”

季憶躲開他：“謝謝姚總。”

一上午他們也隻逛了一半不到的動物園，看過伸懶腰的黑熊，伏在池邊喝水的老虎，趴着睡覺的獅子，吧唧吃不停的熊貓，還有傻愣愣站在那兒的袋鼠後就到了午飯時間。

他們買了兩份漢堡來到一處林子，裡頭都是紮着帳篷鋪着花布野餐的遊客，熱鬧又悠閑。季憶找到一處空地，有兩塊大石頭還算幹淨，便坐下休息。

“失策，沒想到這動物園這麼大。”季憶道。

他本來想早點結束送走這位的。

“景色也出奇的好，”姚韶岚說着指了指林子另一邊，“聽說那邊有一片‘梅海’，山上還一座醉翁亭，等會去看看？”

“嗯。”季憶啃了兩口漢堡看向在一邊也吃得津津有味的姚韶岚，見他模樣惬意有些詫異，“姚總吃得很香。”

姚韶岚的咀嚼的嘴一停，咽下口中的食物：“很奇怪？”

“我以為這種五塊錢的漢堡你吃不慣。”

姚韶岚搖搖頭，笑道：“我連垃圾都吃過，五塊錢的漢堡對我來說簡直是山珍海味。”他說着又咬了一口，“我知道你對姚家的恨，所以你說什麼冷漠諷刺的話我都不會生氣。”

季憶聳肩：“我恨但不至于分不清我的仇人是誰，姚家背叛季家的時候，你還沒掌權。”

“是，不過也正因為姚家對付季家讓我抓到機會，在姚家成功吃掉季家後，我也成功吃了姚家。”姚韶岚說着頓了下，正色道，“季憶，我可以補償你。”

季憶依然笑着：“不需要 。”

“為什麼？”

“如果你是壞人，我不會讓你有贖罪的機會；如果你是好人，你也不必贖罪。”

姚韶岚頓住，凝視着眼前清秀俊逸的男人。

“那楊炜傑呢？”姚韶岚問，“他是楊家人。”

聽到這個名字季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沉默半會兒才暗暗歎道：“他不一樣。”

這四個字叫姚韶岚感慨。

季憶也很感慨，季家出事後隻有楊炜傑陪在他身邊，坦白講他對楊炜傑真的沒有當初對楊煜桁那種烙在骨上的感情。可時間久了，這個人也會成為拔掉會痛的刺。

他們一直在動物園逛到三點才返回。

兩人吃過晚飯回到賓館時已經七點多，姚韶岚在他隔壁開了間房。

毫不意外地，幾個小時後姚韶岚敲響了他房間的門。

他左手拿着一瓶紅酒右手拎着兩隻酒杯，“喝一杯？”

季憶：“姚總，我不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