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憶氣笑了。
楊煜桁把簡飛辭退一來是向他表忠心,二來就是要讓他有負罪感。
這種心理戰術已經算是在打明牌。
他唯一破局的辦法就是拒絕和簡飛交流,但是以簡飛的性子,恐怕又是個固執難纏的。
想着,季憶玩味笑了聲,問:“如果我拒絕聽你解釋,你會走嗎?”
簡飛顯然沒想到季憶會這麼說,緊忙道:“季先生,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許是因為我派人監視你?但這是我的工作,在您和我老闆之間,我隻能選擇忠誠于我的老闆。”
季憶一聽,那戲谑的笑慢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淩厲的審視。
何止簡飛,就連站在他旁側的岑煊也感受到了那股驟然的冰冷。
季憶往前兩步,面無表情地看着簡飛:“忠誠于楊煜桁?為什麼?”
簡飛被季憶突如其來的鋒利怔住,好一會兒才回答:“我的工作。”
“隻是因為工作?”
簡飛:“是。”
季憶又向前一步,立在他的面前擡手替他撣了撣肩膀,然後歪着腦袋湊到他耳邊低聲發問:“那,你和楊煜桁上過床嗎?”
簡飛一聽,呼吸變得緩而沉,語氣堅決而坦然:“沒有。”
秋日微冷的夜風繞過他的脖頸,季憶溫熱的呼吸輕輕噴灑在他的耳垂,這種微妙的水火交融竟讓簡飛心生緊張甚至恐懼。
季憶忽然抿唇一笑,慢悠悠地重新端正地看着他:“你喜歡他?”
“我有女朋友。”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季憶冷聲質問。
簡飛目光微沉,與季憶對視:“不喜歡。”
季憶笑意不減,眼底剛才凝結的冰卻迅速破裂,好似又如從前那般平易近人:“他有恩與你?”
“沒有。”
季憶微微仰着脖子,審視着問:“那你何必對他如此忠誠?你又不是他的狗。”
“我……”
“隻是貨币和勞動的交換而已,我也可以提供你一份不錯的工作。”
簡飛:……
“他因為我一句話就把你辭退,你覺得你對他的忠誠,值幾個錢?”季憶道。
“可這是我踏入社會後工資最高福利最好的工作。”簡飛終于從方才的恍惚中回過神,“人應往高處走,但到目前為止,我找不到更高的樓去攀。假如有一天,我找到一份比楊總特助更好的工作且能勝任,我一定離開。”
季憶微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琢磨他話裡的真假。許久他才輕飄飄地應了一聲:“好,我信你。你明天按時上班。”
簡飛一動不動。
“怎麼還有事?”
簡飛神情嚴肅專注地盯着季憶,欲言又止,末了他也隻鞠躬道了一聲謝。
等人上車走了,岑煊才走到季憶邊上,擔心道:“你沒事吧。”
季憶笑意漸無。
他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愛抵不過恨,恨壓不住愛,于是把自己扔在冰天火地中煎熬。
連岑煊都已經看出,他是連一個員工對工作對老闆的忠誠都容忍不了的小肚雞腸的人。
他轉身往大樓走:“我沒事。”
兩人在辦公室一直忙到半夜,把接下來要做的事都給過了一遍。季憶依舊沒把設計林麥的事告訴他,他給岑煊的大餅全是正兒八經的創業計劃。
季憶給岑煊劃了一間休息室,岑煊笑說季憶這是要把他綁在公司當牛做馬。
淩晨兩點,季憶收拾一下便躺在沙發上準備睡覺。
岑煊也收拾好準備出門,見狀蹙眉問:“你不回家?”
“家?”季憶猶豫了下,“哦,你說青林園那的房子?”
“嗯。”
“我不知道楊煜桁還在不在。”季憶道。
“你……”岑煊欲言又止,無奈道,“你把鑰匙給我,我去看看。”
季憶睜開眼望着他。
岑煊:“那是你房子!”
“他對你有意見。”季憶道。
“我對他也有意見。”
季憶歎了一聲,從兜裡掏出門卡交給岑煊。
岑煊離開後,季憶從沙發上坐起來淡漠地望向空蕩蕩的辦公室外。他知道岑煊一定遇不上楊煜桁,因為簡飛知道他在這裡,楊煜桁就不會守株待兔。
他,一定在這附近盯着。
也一定知道自己已經見過簡飛。
但他到現在都沒聯系自己,這份耐性有點出乎季憶的意料。
幾天後,岑煊聯系上幾家電阻代工廠去考察,季憶本打算一起,但林麥那也突然來了消息,說維爾多亞的股已經全部賣出去,一共有一千五百萬美金。
季憶說到做到給他的國外賬戶劃了六百萬美金。
林麥很高興,臨挂斷電話前說了一句,合作愉快。
季憶沉默地切斷電話。也許林麥以為他太生氣才如此,其實他是已經不想再演下去。維爾多亞的股這幾天沒什麼起伏,後勁根本比不上阿爾克,隻有對市場一竅不通的家夥。
他相信以林麥的胃口會自己吃下這些股份,畢竟四六分賬,他就等于以一半多點的價拿下維爾多亞的187萬股,賺翻了!
退一萬步,即便不是林麥也沒關系,因為這個買下股份的人,接下來将會遇見人生滑鐵盧。一千五百萬美金,七八千萬的RMB,不論是誰都不會放過林麥。
季憶撥通一串電話,那頭一道亮麗的女聲應了電話:“金老闆。”
“我這邊可以了。”季憶往後一靠,舒了一口氣,“你哥那邊怎麼樣了?”
“也沒問題,他已經很無奈地把維爾多亞的股權全部低價賣出,恭喜那群野心家篡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