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沉默的打出一個問号。
鬼使小心翼翼飄到三米開外,一邊上下打量他,一邊啧啧稱奇:“逆往生咒、逆大悲咒、反功德咒、反本願咒。大人,您身上這反向超度,疊的有點過分吧?”
任玄:“反向超度?”
鬼使點着頭,怯生生又退半米:“我這水平是帶不走你了。您這屬于高僧加持,沒個三五百年,我敢碰你,我就被你帶走。”
任玄默然,又擱心裡罵了一句狗皇帝。
鬼使正納悶間,一張淺黃色書錄憑空浮現,金色銘文躍滿虛空,化作一道漫長的時間軌迹。
時間長軌躍入任玄眼中,這淡金洪流從洪荒起源,一直蔓延到任玄見所未見的未來。
巨大的信息流淹沒了任玄,任玄好像看到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下一瞬,鬼使合上書錄,再看任玄的目光,已是一言難盡。
“難怪下面不敢收你,你把這條天命軌的原數搞塌了。”
任玄那是一個字都沒聽懂:“天命軌?原數?”
鬼使冷漠點頭:“我換個簡單的說法,這個世界的天命,被您霍霍成這樣嗎?”
“天命?”任玄聽懂一點了:“你說皇帝?”
眼前的鬼使漠然點頭。
鬼使冷冷複述:“嘉歲八年,你投效盧家,導緻當時唯一支持皇帝的王叔殒命,天命軌出現巨大分支。”
“嘉歲十三年,西府世子因你而死,天命軌再度遽變。”
“十天前,你又做了什麼,這個世界的天命軌已經開始崩塌了。”
任玄低眼,在記憶裡回溯片刻,快速的對上了号。
——嘉歲八年,皇帝死了皇叔。
——嘉歲十三年,皇帝死了對象。
——十天前,他告訴了皇帝、你皇叔——是給一個混賬捅的、一個你信了一輩子的混賬。
他挑眉:“那什麼天命軌塌了,會怎麼樣?”
“沒見過。”鬼使搖頭,一派諱莫如深:“下面——不會讓它塌的。”
任玄聽得出話裡有話:“什麼意思?”
鬼使:“下面說了,你得負責。”
“負責?”任玄戲谑一笑:“我負責他?誰負責我。”
天命了不起了還?誰還沒死對象了還?
鬼使語氣淡淡:“天命是整個世界的原數,原數正了,你的軌才可能正。”
任玄呵上一聲,仍是不屑:“呵,他個廢物自己BE了,關我什麼事。”
全然不曾接觸過的詞彙脫口而出,任玄自己也是一愣。
眼前的鬼使已是一言難盡:“大人,看過天命軌,您就記住這些個沒有用的東西嗎?”
那鬼使也懶得再解釋什麼大道理,隻簡明扼要道:“天命軌你也看過了,按目前的世界線走下去,你這一身的咒,大概也就要在這亂葬崗長幾百年的草吧。”
——媽的!狗皇帝!
心裡這麼罵的,被擊中核心訴求的任将軍、面上仍舊是頂的能屈能伸:“要怎麼做。”
眼前的鬼使諱莫如深的望他一眼:“該怎麼做,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這是任玄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一片混沌之中,視野中的一切盡數歸于黑暗。
再睜眼,軍帳白色的頂棚映入眼簾。
——雲中帥所。
任玄盯着頭頂的白色軍帳,一時有些恍惚。
耳畔、聲音吵雜,争執不休。
绯袍文官激憤不已:“陸世子逾期不歸,此等違制之舉,非是一次兩次!殿下一再縱容,長此以往,視軍律國法為何物?”
任玄心裡‘哦’上一聲,明白了,文官們又在拿皇帝對象‘團建’呢。
——不對,這裡是雲中帥所,秦疏現在還在造反呢,還不是皇帝。
任玄擡眸望去,秦疏懶懶倚在帥案後,隻輕飄飄問道:“卿等以為,當如何處置?”
見秦疏是這态度,堂下言官頓時群情激昂,小作文一篇接一篇。
有相對保守的:“可拔除爵位,以觀後效。”
有相對激進的:“當依文法,移送三司處置。”
有相對不要命的:“殺之以正天下法!”
任玄差點給最後一位點個贊。哥們,你是真不怕死啊。
正在看戲,秦疏忽然擡眸,目光落在他身上:“任玄,你說呢?”
我說?
我說你能不能别拿公事當借口,變相上班聊對象?
任玄心裡暗罵自己一聲窩囊,恭敬抱拳具禀:“臣以為,失期必有緣由。當務之急,理應先迎回陸世子。”
嗨,卑微打工人,總不能真罵上司。
秦疏微微颔首:“卿,言之有理。此事,你去辦吧。”
任玄的沉默,震耳欲聾。
——MD,幹得越多,就幹得越多!
陸溪雲為什麼逾期不歸,你心裡沒點B數嗎?
你那祖宗,我能不能接回來,你心裡沒點B數嗎?
所以說,千千萬萬不要和上司走的太近,不然,狗皇帝就會把他的個人感情問題、變成你工作的KPI!!
任玄撩袍跪下:“殿下要臣帶多少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