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過兩回的人都知道——偃師一脈,根本不缺瘋子。
血衣夜屠,聽着是一個人,實則是倆瘋子。
青杉夜屠,殺心難測;血衣照骨,嗜血成狂。
并且,這二位“相侵相礙”的‘同事’關系,非常塑料。
夜屠覺得血衣太冷,血衣嫌棄夜屠太瘋。
任玄上輩子,頭撓秃了也沒能想明白——這二位是怎麼把日子過好的?
任玄對上紅衣青年的目光,呼吸一滞。
青年身上的紅色,瞬間像是從血池中撈起,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忽然,身後的謝淩煙開口了。
謝淩煙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淡然:“生死有命,我這病本就無藥可醫,你不必這麼緊張。”
任玄深吸一口氣,心裡飛速調整劇本。
于是,他順着謝淩煙的台詞,繼續把這場‘兄弟情深’演到底,情緒激昂地喊道:“哥!你别這樣!他們可是神仙,一定能治好你的!”
血衣似乎又被他這一番“深情演技”給騙到了,目光緩緩落在任玄身上,沉默了片刻。
血衣再度轉頭,看向屋中的灰袍偃師,眼神裡透出催促之意。
灰袍偃師微微蹙眉,語氣平淡:“方存,别逗袁楓。”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夜屠方存,血衣袁楓……
老天爺,您要收我,麻煩直接劈成不?!别這麼離譜好嘛!
方存聞言,無奈朝着那灰袍偃師舉起手,做出個佯裝投降的動作:“成成成,誰讓咱小師叔發話了呢。”
方存擡起頭,随意地掃了任玄一眼,随後又将目光落在袁楓身上,嘴角微揚:“老幺,稀奇啊,你居然也會治病救人?”
袁楓瞥了方存一眼,顯然沒什麼解釋的耐心,隻淡淡道:“他哥病了。”
方存眉頭微微一挑,他嘴角一勾,慢條斯理地開口:“老幺,這樣吧,你若是喊我一聲哥,我便幫你把他的病治了,如何?”
袁楓看向他,目光冷漠,聲音淡淡:“你不是我哥。”
方存聽罷,笑意更深,仿佛對這樣的反應早有預料,甚至帶着幾分習以為常的愉悅。
一旁的灰袍偃師終于再次放下手裡的符水,語氣已經有不耐煩:“方存,說了,别逗他。”
這一回,總算,終于,方存開始幹活了。
隻見方存輕輕一揚手,掌中三隻木制蜻蜓飛出。
木蜻蜓翅膀震動,發出細微的嗡鳴聲,盤旋片刻,最終輕盈地停在了謝淩煙的頸邊,像是在檢查着什麼。
須臾,方存輕輕打了個響指。
那三隻木蜻蜓瞬間崩裂成齑粉,飄散在空氣中。
方存擡眸,唇邊依舊挂着難以琢磨的笑意,語氣悠然:“兄台的病,不好治啊。”
謝淩煙不語,隻是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方存不緊不慢地開口:“兄台是否曾與他人立锲?”
任玄微微一愣,詫異地望向謝淩煙。
他竟然在謝淩煙的眼中,看到了短暫的驚詫。
一瞬間,空氣似乎更冷了一些。
方存捕捉到了這一絲異樣,他輕輕攤開手,語氣平緩:“你立了魂契,将氣元抵與他人,如今,有人在讨你的債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氣氛瞬間一變。
站在旁邊的陸溪雲臉色猛然一變,連語氣都帶上了一絲不加掩飾的怒意:“我哥沒立過锲!這肯定是邪術!這锲能消嗎?!”
氣元是人之本源,更是習武之人的命脈。
取氣之法,自古以來便是禁術。
方存的目光停留在陸溪雲身上,語調依舊懶散:“越過锲主消锲,視為背锲。你們準備好代價了嗎?”
“背锲”二字,讓任玄的後背瞬間涼透了。
下一秒,謝淩煙擡手攔下陸溪雲,神色依舊平靜:“我立過锲,但對方已死。閣下說魂契再度生效,有何憑據?”
方存看着謝淩煙,忽然朗聲大笑,他目光鎖定謝淩煙:“我不需要憑據。”
方存緩緩擡起手,掌心上方,暗紅符文流轉,在昏暗的藥堂中映出幾分詭異的光影。
他微微擡眸,望向謝淩煙,目光即狂且傲:“取氣是禁術。但,不巧,在下正好略懂一二。”
方存将目光挪向陸溪雲,嘴角微微勾起,語氣随意得像是在讨價還價:“你是習武之人吧?三成。給我三成你的氣元,我幫你換他一條命,如何?”
屋内氣壓瞬間驟降。
話音未落,銀光驟閃。
謝淩煙手中化出三尺銀刃,劍尖直指方存,眼底鋒芒淩冽,聲線冰冷至極:“一派胡言!”
方存瞥了一眼劍鋒,非但不惱,眼中的笑意甚至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