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您說是就是喽。
任玄清楚陸溪雲的意思,陸溪雲自己拿着秦疏的章來蓋,那是走的正當流程。
但如果連‘章’都是假的——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種事,要是他或者嶽暗山來幹,九族消消樂不是說着玩的。可陸溪雲就不一樣了,靖西王府那是‘大股東’,狗皇帝就算再狗,也不敢碰陸溪雲的九族。
至于陸溪雲本人……秦疏最多罵他一頓,罵完繼續當祖宗供着。
诶,還是苦一苦皇帝,包庇的罵名秦疏擔。
任玄肅然,道:“世子,事急從權,相信殿下也會理解我們。”
陸溪雲悠然地擺擺手:“倒也不必這麼麻煩,”
陸溪雲回過身取出什麼,随手塞進任玄掌心:“将軍在這上面謄抄一份吧。”
任玄下意識地低頭一看。
黃卷上空無一字,唯獨右下角,落着雲中的帥印。
任玄的表情瞬間裂開。
狗皇帝,您這他媽的不是戀愛腦,是不要腦了吧?!
陸溪雲他懂行軍打仗嗎?!
任玄緩緩擡頭:“……世子,殿下出門都給您塞空白的軍令?”
陸溪雲挑眉,理所當然道:“不然呢?”
任玄頓了頓,沉默了兩秒,像是終于接受了現實:“……是我見識淺薄。”
要不幹脆把我殺了給二位助興吧。
···
夜風低嘯,荒野在沉默中蟄伏。
大山深處,一處隐秘的地下石窟入口,映出猩紅的光影。
随着血衣的踏入,石窟中,灰影如潮水般俯首,齊聲低誦:“祭司大人。”
袁楓冷冷掃視衆人,未作理會,隻單單望向上首的方存。
袁楓:“銀樞城增兵了。山下的鎮子,現在滿是官軍。”
堂下的偃師長老們,紛紛如臨大敵:“統領,我們絕不能對抗官軍啊!!”
方存興緻缺缺:“你們誰勝過我,拿到統領的鬼符。這地方,就你們說了算。”
偃師長老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有長老按耐不住:“方存!你是偃師的統領!怎可如此随性!你想拖死偃師一脈嗎?!”
話音未落,一枚黑金玄刺貫穿了那長老的心髒。
方存施施然起身:“諸位當年可不是這樣教我們的。偃師一脈,強者為尊,所以我殺光了四十八個同門,成了統領。”
他像是玩笑般的開口,似乎剛才捏死的長老輕如蝼蟻:“我都成了統領了,還要處處受諸位限制,那我這統領不白當了,諸位說呢?”
方存話鋒陡轉,語氣清寒:“所以,諸位不服我,不必勸我——來殺我。”
堂下瞬間,寂靜無聲。
偃師千年以來的養蠱制度裡,爬上來了一個異類,終于反噬了偃師本身。
方存,根部不在乎偃師一脈,他當這個統領,隻是為了自己玩的高興。
見反對的長老們都閉嘴了,方存微微一挑眉:“銀樞城哪裡來的這麼多兵馬?”
袁楓言簡意赅:“泰豐大營的兵。不過,隻在鎮中駐守,并無出擊迹象。”
袁楓頓了一瞬,繼續道:“十日後,銀樞城要處決我們的人。最近幾次交鋒,銀樞衛抓走了十幾人。”
方存漫不經心地笑起:“這些都無足輕重。”
他輕輕一頓,語調透出幾分興味:“十日後……謝淩煙是在遞話。”
袁楓嗓音沉冷:“處刑是假,逼你現身才是真。天羅地網,你要去?”
方存輕笑:“謝城主親自設宴,盛情難卻。這麼大的面子,我若是不去見見他,豈不是辜負他的好意?”
袁楓淡淡掃了他一眼:“那你盡快行動。我半月之後要南下。”
方存啧了一聲:“老幺,你這也太涼薄了。小師叔生死未蔔,你竟隻想着亂跑。”
他頓了頓,眼神微斂,似是無意地歎息:“再說了,小師叔若真死了,你的兄長怎麼辦?”
空氣驟然一冷。
袁楓眉頭微蹙,殺意一瞬凝結:“我不會等你。”
方存輕笑,舉起雙手,語氣輕佻:“啧,别這麼冷血嘛,再說,你哥也不在南邊呀。他——”
方存頓了頓,唇角笑意加深:“他馬上就來了。”
袁楓神色陡然一凜,寒意森然:“你又操縱他。”
方存悠然挑眉,眨眨眼,笑得無辜:“冤枉啊,祭司大人。他自己來信說過幾日會來找我們。”
袁楓沉默片刻,神色冷凝,語調不變:“那你就快些把這邊的事辦完。”
方存低低笑了起來:“别急嘛,老幺。”
他緩緩站直身,目光幽深:“暗雷還沒炸呢。”
黑暗無聲翻湧,夜色深處,殺機潛伏。
黑暗中的棋手,悄然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