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心底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我能救他。”
袁楓眯眼,眸子審視的意味越深:“你叫什麼?”
“任玄。”
“任玄……”袁楓微微蹙眉,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名字,莫名的熟悉。
良久,青年再度開口:“方存的東西,我也不想用。你換一顆心給我哥,我就信你。”
任玄擱心裡默默歎氣,換心?我都不知道我還會這技術?!
但現時此刻,現實已經不允許他猶豫了。換心這事兒能不能成是一回事,空頭支票敢不敢開又是另一回事。
任玄信誓旦旦:“可以,但你得先放我們的人進去。”
袁楓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搖頭:“不行。今夜,我答應過方存,任何人不得入藏經閣。”
任玄嘴角一抽,人都麻了。大佬,你這麼守信,幹什麼反派啊?
他的目光掃過陣中的唐無庸和銀樞衛。
追魂索元,踏入即死,但奇怪的是,陣裡竟沒有他記憶中那些橫屍遍地的屠殺場面。
袁楓沒有信手殺人,袁楓他哥還是個活人。
事情,變了。
任玄心下三分疑惑,四分試探,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殺了這麼多人,不怕讓你兄長看到嗎?”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冷了下去。
袁楓的目光鋒利如刃,語氣卻認真得像是解釋:“是他們兩個先偷襲我,我沒有濫殺。”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血線瞬間遊走,将陣中兩具屍體包裹。
火焰騰起,屍體頃刻化作灰燼,幹淨得仿佛從未存在。
任玄微微眯眼——啧,這毀屍滅迹的速度,像做壞事怕被告狀似的。
更奇了,這家夥……血衣袁楓,不想殺人。
任玄捏了捏刀柄,試探着開口:“既然你我都不想殺人,不如這樣——陣法為界,我不進藏經閣,在陣外做什麼,你也别管,如何?”
袁楓思索片刻,擡眼冷冷點頭:“可以。”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聲音小點,别打擾我們看書。”
任玄:“……”
……您清高。
···
東面戰場。
‘白霄’說得半點沒錯,陸溪雲越是克制,就越是束手束腳,自陷桎梏,落于險地。
越忍,越憋屈,越挨打。
這一次,陸溪雲索性被一擊掀翻,狠狠撞在斷牆根上。
牆磚碎裂,青年手抹去唇邊的血迹,忍一時越想越氣,陸溪雲咬牙憤然揚聲罵起:“陸影風你王八蛋!你自己死了就算了!還想拖謝大哥一起死!!!”
黑袍依舊懸浮在空中,沉默得不帶一絲人氣,隻機械地執行着下一輪攻擊。
謝淩煙身負的命帖,成了壓在青年身上的千斤重擔。陸溪雲隻有守防,毫無攻勢。
這樣打下去,遲早被活活耗死。
方洛靈在上方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拍着大腿破口大罵:“小子!你收招收得太狠了!再這樣等會真要讓人打死的!!”
陸溪雲一邊咳血,一邊賭氣似的放聲道:“死就死!死了我正好找他算賬!”
方洛靈險些一口氣沒緩上來:“你這破脾氣,小謝慣出來的吧?!”
可惜謝淩煙不在場,不然謝城主估計能被當場氣吐血——‘我帶的時候,性格可好了!都是秦疏那個混賬慣的!!’
方洛靈猛地轉頭朝‘白霄’揮手:“師兄,頂不住了!快想辦法!!”
然而話音未落,一道小小的身影猛然沖進戰場,快得像一陣風,狠得像是豁出去不要命了。
少年握緊手中的刀,毫無章法地一通亂砍,卻愣是逼退了幾頭靠近的魑魅魍魉。
站在陸溪雲身前,少年死死攥着刀柄,氣息急促得喉結滾動,但聲音卻倔強得要命:“哥哥不要怕,小一會保護你!”
陸溪雲一時沒反應過來,平時這種事,不都該他來幹嘛?
現在倒好,輪到他被個小崽子護着了?
少年毫無章法地揮出一刀,純靠蠻力硬生生将黑袍傀儡逼退了整整二十米。
方洛靈瞪大眼:“喲,這小崽子——下手還挺狠!”
黑袍傀儡陰氣翻湧,被迫倒退,卻轉瞬間穩住身形,反撲而來。
‘白霄’瞥了一眼戰場,再觑向謝淩煙,語氣淡漠:“那傀儡受創,反倒是你的氣元消散得更快,‘它’在奪你的氣,陸溪雲根本殺不死‘它’,除非——他先殺了你。”
謝淩煙神色不變,語調冷靜:“我若死,前輩可否代維持結界?”
‘白霄’搖頭:“我可以,他不行。”
他目光淡淡掃過白霄的這幅身形,語氣透着幾分不加掩飾的嫌棄:“你這師弟,根基太差。”
戰局難破,死局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