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來回掃了他好幾眼,最後從鼻腔裡哼出一口氣:“沒有眼光。”
也就這些困在後院的小哥兒了,根本沒見過真正英俊的天之驕子,才随随便便見到個差不多的就會動春心。李洵這般想着,超絕不經意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沈榶:???
怎麼還攻擊人呢,這野鬼好難伺候哦。
沈榶撿了兩塊點心墊了墊,便回房去了。他今日起得太早,又勞累了一日,連華府都跑了兩趟。李洵準他不必在身邊伺候,早早去休息。
這會兒房中無人,沈榶便将今日在街上買的東西拿了出來。
民間百姓不知太子被巫術所害,但全城剛一解禁,菜市口就斬了個巫人,還把腦袋挂在了城門口,百姓們不禁十分害怕恐慌,紛紛猜測是有巫人作亂。
沈榶從華府帶賬房先生回來時,就看到街上有好幾個神婆在跳大神,用艾條或楊柳枝往路人身上灑水驅邪,還有一些道士在賣平安符。
沈榶心中一動。他沒有買現成的平安符,卻買了一些空白的符紙和朱砂帶了回來。
既然知道了有術法的存在,沈榶想要試一試這個世界靈力的程度,也好制定之後的修行計劃。
他閉目凝神,調節呼吸吐納,盡力去感受靈氣的存在,然後讓這些靈氣進入自己的身體,随着他的吐納在周身運轉……靈氣确實有,但非常稀薄。且小碟這具身體第一次接觸,靈氣的運轉十分滞澀。
沈榶打坐了大約半個時辰,靈氣才堪堪運行了一個小周天,額上已滿頭是汗。
他睜開眼睛,提筆在空白符紙上飛速畫就。幾乎不需要思考,一張符十分流暢地畫好了,這個時候就沒畫什麼效果難以勘測的平安符了,他畫的是一張基礎除塵符。
然後尋了一處比較髒的桌面,将符紙夾在兩指之間,沉氣運轉靈力,口中念念有詞,将符紙按在桌上。
肉眼幾不可見的微弱靈光在符紙表面一閃而過,然後歸于黯淡。沈榶仔細觀察了桌面,覺得以符紙為中心,大概有半平米的面積比旁邊要稍微幹淨一點。
居然比沈榶想象的居然還要好一些,畢竟是第一次畫呢。不過想要達到驅靈、換魂的程度,還不知道要練多久。
沈榶并沒有氣餒。他做最壞的打算,萬一……萬一他永遠換不回去了,會一些術法還能當神棍混飯吃,總比當給人當奴仆好吧,吃飯都得吃剩飯。
沈榶咬着指尖,想起正房裡那個野鬼。短短幾天時間,他們也算是并肩作戰的夥伴了,若是自己進度較快,将來也可傳授給那野鬼一二……也能做個鬼修,免去魂飛魄散了。
次日沈榶起了個大早,在甘霖院裡尋了個花草旺盛、靈氣充沛的地方打坐吐納。沒想到剛運行一個小周天,就看到李洵也從房中出來,手裡還拎着一根十分粗|長的燒火棍。
在院子裡找了一處空地,開始武了起來。
沈榶:?這是什麼路數,難不成昨天華統領給的回信裡,是什麼武功秘籍、絕世棍法?
但知道加強鍛煉,提高身體素質,是好事啊!更别說,武得還挺好看呢……沈榶在花草的遮掩下,默默地觀賞了一會兒。
院子裡其他丫鬟也被這驚奇的一幕鎮住了,公子這是在做什麼??
這身體的底子太差,李洵武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到累。他也沒勉強,停下來拄着棍子休息一會兒。這時也有人來禀報:“大公子,宮裡來人了。”
張太監、沈易安等人都以為,會按照位份高低,由貴妃娘娘第一個派人來申饬。卻沒想到先來的是五皇子的生母榮貴人身邊的女官。
嘉文帝後宮人并不多,高位嫔妃就更少了,這和他的幼年經曆、為太子的規劃打算有很大關系。
嘉文帝本是先帝不受寵的幼子,生母位份也不高,本無繼位可能。是攝政王廢了他兄長少帝,選中他做新的傀儡,将年幼的他扶上帝位。
原本嘉文帝也還算老實地做着傀儡,直到議親之時,攝政王希望立攝政王妃的娘家侄女為皇後。但嘉文帝卻有心上人,想要立青梅竹馬的安國公孫女為皇後。
這是嘉文帝第一次反抗攝政王,且非常堅持。最終攝政王退步,同意立安國公孫女為皇後,但攝政王妃的侄女依然以淑妃之位進了宮。
淑妃性情驕狂跋扈,且十分記恨皇後。認為若不是皇後從中作梗,後位本該屬于自己。于是處處針對,對其他嫔妃也多有打壓,後宮風波不斷。在淑妃生下二皇子之後,攝政王更是打算毒殺越來越不受掌控的嘉文帝,改立淑妃所生二皇子為帝。
最終經曆了殘酷的厮殺與血戰,嘉文帝在安國公等朝臣的幫助下,反殺了意圖弑君謀反的攝政王一黨。而在此期間,皇後誤飲了淑妃下給嘉文帝的有毒的茶水,暴斃身亡,隻留下一子,便是皇長子李洵。
嘉文帝悲痛欲絕,賜死淑妃圈禁二皇子,立皇長子李洵為太子。又納皇後之妹進宮,立為貴妃撫養太子。為了杜絕其他皇子與李洵争儲的可能,後宮多年再無皇子降生。直到李洵十五歲,嘉文帝提前為李洵加冠,命太子入朝監國,手把手教導其如何處理政事,其地位已不可動搖,後宮才偶有新生的皇子皇女。
甚至近年,新晉的妃嫔若生下公主,倒有可能晉升高位,生了皇子反而最高隻能位至貴人了。
榮貴人便是生下了皇子的“倒黴”貴人。五皇子今年不到三歲,說話都不利索。她又是民間選上來的美女,父親隻是個泥瓦匠,連字都不認得。說她有可能參與謀害太子,有奪嫡之意,虧不虧心?
她憑什麼,就憑她隻會鋪瓦、膩縫的父親嗎?本來太平日子過着,但就因為福昌伯和柳玉拂兩人的所作所為,要害得她一起被敲打。
榮貴人心裡憋火,不敢朝陛下發,隻能朝福昌伯和柳玉拂發。要是别的勳貴倒也罷了,福昌伯有什麼可怕的?女官進門來便陰陽怪氣,沈易安塞錢也不要,讓柳玉拂跪在風口誦女誡兩個時辰。
柳玉拂昨天先被中官訓斥,沈松爵位無望,這就哭了好幾場。晚上又聽說沈易安和大公子弄了六個賬房一起盤賬,吓得一晚上沒睡好覺。驚懼憂慮之下又吹了風,沒一會兒就發熱昏倒了。
沈易安心都要碎了,那女官卻心硬得很,将柳玉拂用水潑醒,逼着她誦夠了兩個時辰才罷休。
李洵帶着沈榶、盞兒幾個遠遠的看了一會兒,看久了也就沒意思了:“走吧,我們出府轉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