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了很大勁才爬到石頭上曬太陽的烏龜,“咻”地被掀飛,光速離開了米莉的視線。
這……
米莉低頭,又啃了一嘴草。
梅露辛胸腔劇烈地震蕩,深綠色的雙瞳緊緊盯着河邊埋頭的兔子,一聲不吭地用尾巴把她卷了過來。
“咯吱……咯吱。”
肌肉收縮,米莉聽見梅露辛骨架擠壓的聲音,咽下嘴裡的草,和怒氣沖沖的梅露辛對視。
她察覺到梅露辛用了很大的力,但是米莉沒覺得被擠到。
“你怎麼這麼對瑪吉呢?是我讓她帶我出來走走的,我要給她道歉。”
“嘶。”梅露辛怒氣沒消散。
米莉看見梅露辛背後的傷口,又在流血了。
她主動蹭了蹭梅露辛,“我們回去吧,我玩夠了。”
聽到這句話,梅露辛靜靜注視了她很久。
信子探到某隻剛從河裡爬出來的烏龜的氣味,梅露辛不再糾結,沉默地帶着米莉回了山洞。
被松開後,米莉迫不及待變成人,穿上鞋,跑出洞穴。
她剛剛就看見了,梅露辛帶回來的獵物和草藥都在外面擺着。
米莉在草藥堆裡挑挑揀揀,抱着藥草返回山洞,從梅露辛的幹草窩附近摸出一套工具,小心翼翼地把草藥碾碎。
從始至終,梅露辛都一言不發,隻是死死盯着她。
瑪吉有龜殼,所以梅露辛敢發火。
可是對于私自逃跑的米莉,梅露辛想不出任何懲罰她的辦法。
不管是人還是兔子,她看上去都那麼脆弱。
脖子和手腳的血管會一突一突地跳,裡面淌着溫熱的血液。
如果能用兔子的血把自己裹起來……
“梅露辛~”
還在思考的梅露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思緒。
兔子的語氣很怪,梅露辛想起來,之前跟蹤她的時候,她曾經這麼叫過那頭狼。
因為剛剛被逮住,米莉試圖用撒嬌的方式蒙混過關,讓梅露辛不要為此生氣,所以語氣聽上去很軟。
梅露辛看上去不為所動,米莉給自己鼓勁,決定再接再厲。
“梅露辛你生氣了嗎?我隻是太悶了,瑪吉她突然來,是我求她帶我出去透透氣。你别生她的氣,也别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還能見到瑪吉嗎,我要當面向她道歉。”你也應該給她道歉。
後半句米莉沒膽子說出口,隻能咽進肚子裡,“而且,我都離開你的地盤了,我也沒逃跑呀,就算你不來找我們,我自己也會回來的。”
梅露辛沒說話,隻暗自思考她最後一句話的真實性。
這隻兔子很擅長說這種話,哄着周圍的動物都隻喜歡她一個。
“下一次,你帶我出去好不好,這樣我就不用求瑪吉了。或者帶我換個地方住,我不想一直待在一個地方,那樣我會生病的。”
米莉一邊說話一邊觀察梅露辛的表情,可惜隻有巴掌大的蛇頭上,能觀察到的情緒實在是有限,她有點氣餒。
“可以。”兔子搬出健康,梅露辛終于松口了。
“真的嗎?你答應我了?那你也不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沒想逃跑,真的。”
米莉順杆子往上爬,走到梅露辛面前,抱住她的身體。
第一次被别的動物主動靠近的梅露辛的第一反應是用尾巴推開她。
米莉:“……”
也許是覺得有點尴尬,梅露辛說:“我沒生氣。”隻是有點害怕。
在洞口呆了一小會兒,梅露辛就确定了帶走米莉的是誰。
梅露辛大概确定她是安全的,可是還能不能見到她,梅露辛不敢确定。
獵物私自逃出她的領地,梅露辛該好好懲罰她的。
可是米莉沒走,米莉主動跟她回來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米莉也就顧不上被推開的尴尬了。
她抱起裝着藥泥的果殼,盯着她問:“既然不生氣了,那你……能不能再貼貼我?就是把我卷起來那種貼貼。”
梅露辛已經不知道怎麼思考了,隻能機械性地聽從米莉的擺布。
用尾巴卷着米莉的腰,梅露辛又聽見兔子蠻橫地說:“再舉高一點,後邊一點。”
她都一一照做。
近距離看見梅露辛背後猙獰的傷口,米莉狠狠一顫。
傷口很深,米莉能看見藏在肌肉和皮膚之下的骨骼,傷口的大小比米莉的兩個拳頭都大。
鮮紅的血液流出後凝固,變成暗紅色,暗紅色又被稍微亮一點紅色覆蓋,血痂結了很厚一層。
突然直面這麼嚴重的傷,米莉有些不知所措,差點沒端住果殼。
“你疼嗎,梅露辛。”
米莉詢問的聲音也帶着顫,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聽起來有多可憐。
“還好。”梅露辛想扭頭看看米莉,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腦袋,她一懵。
“我、我給你處理一下吧,這個傷口太大了,不處理的話,可能很久才會好。”
米莉膽子一直不大,她很擔心梅露辛看見她被吓哭後嘲笑她。
膽子再小,米莉也沒辦法對梅露辛的傷不理不睬。
顫抖着伸出手,米莉極度小心地清理掉傷口周圍之外凝固的血塊,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她才挖起一坨藥泥,“應該會很痛,你忍一下……”
梅露辛沒來得及回答,就感覺到了一陣冰涼。
猜測被坐實,梅露辛綠色瞳孔裡,緩緩浮現笑意。
兔子竟然真的是為了她的傷,才開口讓她出門找藥草的。
既然這樣,那就不吓她了。
被梅露辛挖掉一塊肉的傷口被搗碎的藥草覆蓋,痛感和暖意一樣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