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季修白對突如其來接近的溫熱氣息毫無防備,瑟縮着躲了下,沒能聽清賀易凡的話。
賀易凡勻着心力觀察側後方錢青山的反應,先是伸手試探性地觸碰了季修白的肩膀,看對方并沒有反感的意思,才擡起胳膊,完全将季修白攬在了臂彎裡。
動作時他的嘴唇距離季修白側臉不到五厘米,他以氣音重複了一遍:“裝瘸。”
“?”季修白明顯有問題想問,擡頭時後腦勺“咚”地撞在賀易凡下巴上:“……你離我太近了,”他的耳尖有些泛紅,手指卻誠實地揪住了賀易凡衣角,“裝多久?”
“見機行事,”賀易凡用手背揉着下巴倒抽冷氣。
見機行事又是多久?賀易凡明顯也并沒有一個十分清晰的計劃,季修白明明知道這一點,但在思考利弊之前已經照着賀易凡的指示做了。
一隻腳擡起,落地時卻忽然大幅度顫抖了下,他的胳膊也受驚似的驟然向上摟住了賀易凡的脖子,工筆描繪般的眉尖蹙起,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周圍人聽到:“嘶——”
賀易凡怔愣了下,然後接住話茬:“怎麼了?”
季修白的聲音飽含痛苦,喃喃道:“好疼,”,他深深低着頭,“腳踝很疼,好像剛才摔倒的時候扭到了。”
賀易凡很關切,不過語調稍顯誇張了些,對比季修白來就沒有那麼自然:“怎麼會這樣!很嚴重嗎,還能走嗎!”
上周賀易凡被季修白往床上拽,壓到了季修白的腳腕,從這一點來看,季修白有裝傷的經驗倒并不很奇怪,但是無論怎麼說,他裝得也太像了吧,賀易凡乍舌。
一手摟着賀易凡的脖子借力,季修白另一隻手害疼似的蜷縮在腿側,那隻“受傷”的腳落地時的顫抖以及擡起時的費力都渾然天成,咬住的嘴唇更是将楚楚可憐發揮到了極緻,他搖搖頭:“好像走不了了,一動就疼。”
錢青山有些沉不住氣了,上前一步:“你是裝的吧。”
賀易凡轉過臉來,臉上有了怒意:“這位錢師兄,你看不慣修白我也沒有辦法,但是現在他受了傷,而且是對跳舞之人很重要的腳踝受傷,你再看不慣他也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還說這些話。”
謝吉安站在錢青山身邊,聽着周圍人的議論,拉了拉錢青山的袖子,輕聲提醒道:“青山哥。”,現在的輿論對錢青山很不利,趁事情還沒鬧大之前盡早道歉比較好。
但是錢青山自信自己那一推絕對不會讓季修白傷到這個地步,正是急火上頭,根本聽不進謝吉安的勸告:“我那一下根本就沒用力!”
賀易凡又帶着季修白嘗試着挪動了兩步,确定季修白的腳确實傷到寸步難行後,他憤慨地對視了錢青山:“這位錢師兄,可能你對我也并不是一無所知,既然如此就更方便了,剛才你告訴我你要見修白一次打他一次,那我現在也告訴你,這件事情沒完,修白的腿沒事還好,如果有事,治療的費用絕對要你全額賠付,我公司的法務部也不是吃閑飯的。”
錢青山張開嘴,還要本能地為自己辯駁,但是耳中突然聽到周圍的聲音,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确實處于很不利的地位,沒人能證明他那一掌到底是使出了全力還是輕拿輕放了,事實就是季修白被他推倒了,而後腳踝受了傷。
再聯系賀易凡對他的警告,他終于慌了:“我……”
賀易凡注視着錢青山,心内很複雜。
錢青山:書中設定的工具人配角,屬性無腦,因為沒錢而導緻性格扭曲自卑,需要從欺壓他人中獲取平衡自己心理的力量。
整個設定都如此的無聊,無聊得爛大街了,在書中爛大街,在現實中也一抓一大把。
把他賀易凡放進那本書,大概也就是這樣一個小角色,有一天會因為沒錢而受到威脅,所以他不忍。但是這不忍隻是飄忽的一點,因為賀易凡同時深知,他和錢青山是不一樣的:沒錢,他會去掙錢,而不是通過欺壓淩辱别人而獲得虛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