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易凡的身體不愧是紙糊的,從一樓大概離地高一米多的露台上摔下去,直接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明顯是酒店的商務型房間裡,米白色的牆壁、亞麻色的絨毯,書桌、衣櫃以及床品全部使用的深褐色,以這種簡潔色系的搭配來講,隻有鮮豔的紅藍拼色的窗簾有些不搭調,賀易凡從床上坐起來,莫名其妙地考慮着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然後,他後知後覺地疑惑起來:自己這是在哪兒?
今天是周六,按照計劃他将去參加好友任浩為他安排的聚餐,表面上是交流幾個合作項目,實際上是為了給自己和一個叫做顧征瀾的老闆牽線,處理掉王洲這件事。
宴會……賀易凡皺起眉頭,看着牆上挂鐘上顯示的六點二十,想起了點什麼,他記得小白今天出門,他還特意交代讓他三點之前回家,保證有充足的準備時間。今天某種意義上是他和小白第一次在這個圈子裡露面,應該好好亮個相。
但是顯然出了一點問題。
而賀易凡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浴室那邊傳來了水聲。
不是吧?賀易凡狠狠抓了一把頭發,自己每次沒有意識的時候就會和某人發生一些暧昧的情節,這是什麼魔咒嗎?
好在從浴室裡出來的是個男人。
标準到刻闆的微笑凝固在賀易凡嘴角:不對,在這個狗血小說的世界裡,男人遠比女人要危險得多。
尤其當眼前這個男人外表英俊精幹,身材高挑時,那麼危險的是自己也說不一定。
眼看着穿着浴衣的男人擦着頭發漫不經心地朝自己走過來,賀易凡咽了口吐沫,做好了丢掉面子的準備:無論如何還是保住節操要緊。
似乎看出了賀易凡的神情異樣,男人停下了:“喂,你不是摔傻了吧?”,話說到一半,他便忍不住似的笑出來,“被養的小情人兒反殺什麼的也太遜了吧。”
這個說話方式,賀易凡反應過來:任浩。
“怎麼回事?”賀易凡裝模作樣地皺緊眉頭,做出一副受傷後痛苦的樣子。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今天是小林的生日,我們正慶祝到一半呢,突然接到你打來的電話,電話接通了也不說話,”,說到這裡,他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聲音,在放《分手快樂》還是什麼的,一下子讓我們一點興緻也沒有了。”
賀易凡第一反應是:這倒黴系統,害了自己不說,還能連累别人的感情;第二反應是:什麼興緻?
大概回過味來後,他好奇地多嘴問了句:“小林生日你還辦這個聚餐?”
任浩露出戲弄人般不懷好意的笑容:“正是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才更要找借口出來啦。我可跟你不一樣,沒辦法當大情種,況且小林那個女人很麻煩的,跟她玩玩也就算了,陪她一天,不如直接殺了我。”
賀易凡目光複雜地看着任浩,拐回正題:“所以你接到電話之後就去找我了?”
“對啊,”,任浩理所當然地一點頭,把擦頭發的毛巾扔到沙發上,“果不其然,你真出事了。說說吧,怎麼被你那個大寶貝打暈的啊?我給你報仇。”
“什麼啊,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是我自己摔倒的。”
任浩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目光中很明顯地流露出了‘騙哥們可以,别把自己也騙了’的神情:“那你怎麼摔倒的?”
“嗯,”賀易凡沉吟片刻,他自然不能說是因為被分手所以跑到露台上跳窗戶摔暈的,不管是演戲還是真事都蠢透了,“……我去澆花的時候腳滑了。”
任浩皺着眉頭,很認真地盯了他一會兒,顯然不認為這是實話,他把賀易凡的手機扔給他:“顧老闆的座位号已經發你了,你和這邊的人寒暄幾句之後過去就行了。順便一提,花盆碎的不能再碎了,以後你就沒有澆花的煩惱了。”
賀易凡沖了個澡才下樓,正巧趕在waiting drink結束之前,還有不少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女三兩結對地站着閑聊,但是已經開始有穿着正裝的人陸續入座了。
賀易凡在服務生的指引下往裡走。以流程講,這場宴會有些太過正式了,但是會場裡放着輕快的音樂,又很好地中和了給人的束縛感。
樓下大廳裡的人很多,但賀易凡走過去,發現真正和自己相關的也就隻有系統之前向他提過的那十一個人,剩餘的,尤其是年輕的帥哥美女,全都是等待着參加之後的娛樂項目的。
因為之前有做過功課,賀易凡和這幾個人的寒暄總體很順利——除了他總是不能在第一時間把臉和人名對應上。
比如正在搞元宇宙、老婆連生了四個女兒的楊老闆以及又黑又瘦,去年被戴了綠帽子的徐老闆,賀易凡就将他們搞混了。
他親切地和徐老闆握手:“您那個元宇宙虛拟生産的想法真是颠覆性的創新!”
徐老闆——在感情上極度不順,正需要一點事業上的滋養,聞言很驕傲地昂頭:“我早說賀老闆眼光獨到,這塊的想法我們已經落地了百分之八十。截至目前,每頭豬都建立了數字檔案。”
豬?這個系統倒是沒提到過,不過也許是因為徐老闆的感情經曆太值得一提,壓縮了對他現在進行的項目的介紹,賀易凡如是想到,依然很捧場:“聽說還用到了區塊鍊溯源?”
“那當然!”徐老闆當即掏出手機給賀易凡展示了兩張圖片,“每塊豬肉掃二維碼都能讓顧客看到它的祖宗十八代。”
看賀易凡一愣,他還細心地補充:“豬的,豬的祖宗十八代。”
“喔,看來你們即将實現虛拟與現實生豬的DAO治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