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凝頓在原地，如果被班荷發現自己，她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身後的班荷步步緊逼，電光火石間，慕青凝趁機一躍而起，消失在夜幕裡。

班荷隻看得到一個背影，她覺得熟悉卻說不出來是誰。

不過比起對方的身份，她更害怕那個人聽到了什麼，會不會說出去。

碧海閣戒備森嚴，她好不容易買通了侍衛，如今竟為偷聽者行了方便。

但這人應該還在碧海閣内，看着那方向是宴請其他仙門的地方。

班荷眉頭一皺，朝前面走去。

僥幸逃脫的慕青凝确認後面沒人跟後才松了一口氣，整理行裝進了屋子。

這時宴會已至尾聲，慕青凝回到座位上就聽文溪問她怎麼去這麼久。

慕青凝讪讪一笑:“迷路了。”

文溪也沒數落她，隻是八卦地講慕青凝走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人讨論的如火如荼，連旁邊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鏡音向後瞥了一眼，兩人這才消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屋内又走進來一個人，是班荷。

她一進門就掃視了一圈，像是在找什麼人。

慕青凝知道班荷是在找自己，假裝作若無其事。

班荷視線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又移過，最後她上前給班畫行禮轉身欲走。

“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太沒有規矩了。”班畫有些愠怒，她對班荷從小疏于管教，才養成了如今毫無教養的班荷。

“在你眼裡，隻有那所謂的規矩。你甚至可能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吧。”班荷輕嗤一聲就離開了。

班畫正在氣頭，自然無暇思考班荷說的話。

宴會不歡而散，明日便是最後的決賽。

班荷回去後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内，她想到小姨和班畫，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早些年碧海閣剛建派不久，在南方四城毫無依靠，是小姨班棋和商家二娘子結了琴瑟之好後才借着商家的勢力慢慢興起。

可誰知商家老二，簡直就是個變态，控制欲強，還很極端，班棋和她在一起後就幾乎和碧海閣失去了聯系，每天活在她的掌控之中。

小時候班荷跟班棋關系最好，可從那之後，兩人很少見面，由于班畫的不作為，母女關系也變得很緊張。

咚咚咚。

門被敲響，外面傳來了雪甯的聲音。

“小荷，能給我開個門嗎？我有東西要給你。”

班荷原本誰也不想見，可來人是雪甯，她開了門就看見雪甯那雙藏着喜悅的臉。

“小荷，今日是你的生辰，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雪甯眨了眨眼。

班荷有些不知所措，她原以為不會有人記得自己的生辰。

她接過禮物，是個精緻的護身符。

“阿甯，謝謝你。”班荷很感動。

雪甯卻笑道:“我不是答應過小荷，你的每個生辰我都會在。”

“嗯嗯！”

“明天就要比賽了，這個護身符是我專門做的，可以保佑你哦，我們小荷是要拿第一的。”

班荷吸了吸鼻子道:“可是，明天還有鏡音她們……”

她上次隻是僥幸才赢了秋日宴，如今碧海幻境她并沒有把握。

可雪甯卻拉過班荷的手意味深長道:“有我在就不用擔心。”

＊

翌日，已經到了鴻鹄大賽最後一項比試，碧海閣以幻術出名，其中最玄妙地當屬碧海幻境，開派至今，能通過幻境的都是仙門之中的佼佼者。

幻境中機關無數，仙法複雜，一不小心就會掉入下一個幻境。

衆參賽者站在廣場上，在她們面前有一扇空門。

“鴻鹄大賽的最後一項，碧海幻境，在幻境内，你要分清現實和虛無才能找到出口，比起第一項更考驗心性，規定時間内最先出來的為此次大賽第一。”

班畫宣讀完規則，施法打開了幻境，門中赫然出現等人高的虛空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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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若水第一個進去，緊接着是班荷與鏡音幾人。

慕青凝前腳剛踏入幻境，外界立刻被隔絕，周圍變得寂靜無比，所有人都消失了，隻剩她一個人。

仿佛置身一片混沌之中，在她前面有三個光門，在天書殘卷裡，碧海幻境會窺探進入者内心最深處害怕的事情，如果進入者沒有足夠的勇氣便會一直困在裡面。

這三道光門，也許對應的就是三件令慕青凝害怕的事情。

給自己打氣後，慕青凝走進了第一個光門。

安靜瞬間變得嘈雜，那是慕青凝再熟悉不過的，泷澤被滅那天。

水深火熱中，她看見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姑娘扯自己衣袖，是小時候的自己。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們吧。”小孩臉上淚痕未幹，被火光映的發亮。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真正面對時，慕青凝還是會陷入悲傷。

不過這些都是幻境，泷澤早就被滅了，她要做的是活着替族人報仇。

無霜劍出鞘刹那，劍氣無情地斬斷幻境，眼前的景象都如鏡子破碎般消失在眼前。

她又回到了光門前，現在就剩兩個光門了。

慕青凝踏入了第二個光門。

陽光晃眼，慕青凝下意識伸手躲避，這裡很熟悉，如果她沒記錯，是還未被滅族的泷澤。

秋千上，坐着兩個小姑娘，其中一個是自己，另一個卻看不清臉，不過讓慕青凝奇怪地是，她穿着紅色的泷澤服飾，頭上别着銀飾，明豔動人。

那小姑娘拿着古籍教慕青凝，兩人有說有笑，再親昵不過。

她認識這個人嗎？慕青凝心裡疑問。

看樣子，她是自己殘缺記憶裡的一部分，碧海幻境竟連自己忘掉的都能複刻。

眼前閃過無數段兩人曾經生活過得片段，這種久違的感覺讓慕青凝有些迷茫，她是不是忘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比如誓言。

“阿苑，你不是說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嗎？”陰測測地聲音在耳邊響起。

慕青凝轉身看見剛才的紅衣女孩出現在自己前面，可怖的是，她沒有臉，整張臉都像被模糊掉一般。

“你騙人，你是個騙子。”那女孩越說越激動，離自己越來越近，猶如鬼魅。

看着那身影，慕青凝不自覺念出一個名字，小雲，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葉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