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最愛魚魚。”栖遲又喃喃着重複了一遍。
忽地,從肩膀垂落的手收緊、合攏,并成一個枷鎖,牢牢箍住俞未晚脖子。
“魚魚也要最愛我!比任何人都愛我!永遠愛我!”灼熱潮濕的呼吸帶着桑葚的香甜。
她發出豪言壯語:“我們要像周婆婆和吳婆婆一樣,年輕時在一起,老了也在一起,死了也,也埋一起,在地下當最鐵姐妹花*。”
俞未晚腳步不停,聲音輕飄如初春柳絮:“你啊……”
栖遲将俞未晚嵌進她的人生,一刻不分離,一直不分離。
俞未晚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棄的重要的人,卻也始終隻能是最好的朋友,最鐵的姐妹。
進一步難如登天,退一步心有不甘。
隻好站在原地,任由歡欣和苦澀糾纏不清,混雜着從喉嚨流進心髒。
栖遲還沒完全醉倒,保留了點意識,見俞未晚不正面給予答複,氣得“啊嗚”一口咬上她肩膀。
不松口,含着肉碾磨,栖遲含含糊糊地威脅道:“我說的話,你明白沒有?”
許是記着不能讓俞未晚疼,栖遲的動作看似兇狠,實則沒用半點力氣,讓俞未晚想起她之前在學校裡喂過的流浪貓三月。
三月雖說沒有固定的主人飼養,卻是個萬人迷。由于長相實在迷人,每天都有人去投喂食物,隔三差五也給它洗澡剪毛。三月吃百家飯吃得油光水滑,差點超重。
這貓非常雙标。
它可以接受很多人的投喂,卻從不被人飼養,并且對投喂者的“清白”要求嚴格,且極其護食。
若是有人去投喂前摸了别的貓,三月就會敏銳地察覺出來,折出飛機耳,火速炸毛,沖人哈氣,超兇。非要人不停道歉,它才會勉和為其難吃掉投喂者上貢的食物。
看了眼還埋首在頸窩裡的栖遲。
如出一轍。
“我真生氣了!”栖遲加大力道。
一點皮肉被犬齒叼起,銜在唇間,翻騰的氣流裹着濃稠濕潤的潮熱。
走動時身體輕微搖晃,尖齒将皮肉扯出一點距離,又于下一刻回歸原位,一下一下,像小鳥的啄吻。
輕重不一,讓人難耐。
突然,冷絲絲的涼意襲來。
栖遲松口,歪着腦袋靠在俞未晚肩膀上睡着了。
隻剩皮肉暴露在空氣中,毫無遮擋,濕漉漉的,同空氣交換熱度。
俞未晚背着栖遲走了一段路。
頭頂蒼穹蔚藍,腳下草葉細嫩,背上重量柔軟,桑葚和柑橘的果香重疊,讓人一下墜入春天。
周圍是寂靜的,于是俞未晚也說得小聲:“早早,你有點過分。”
總要和她肢體接觸過分,不喜歡她卻說不停一些甜言蜜語過分,擅自将她劃進以後的人生過分……
明明不愛她卻抓着她的心不放,最過分。
俞未晚默默加重抱怨:“特别過分。”
重回小鋪,門是敞開的,兩位婆婆正一起,搖着蒲扇看小品。
吳婆婆是位大美人。穿着新中式寬松藏藍色旗袍,頭發盤得一絲不苟,氣質遠比容貌惹眼,“歲月不敗美人”的那種美人。
俞未晚和她背上的栖遲沒驚起任何波瀾,吳婆婆見怪不怪,推了周婆婆一下:“把我上午煮的那個端過來給這倆小孩兒喝點。”
周婆婆依言起身,端出兩個裝着蜂蜜柚子茶的一次性紙杯。
鎖骨被微涼的鼻尖蹭了兩下,俞未晚偏頭垂眼,栖遲在似醒非醒地抽動鼻子嗅聞。
活似一條尋覓食物的小狗。
嘴饞,但實在可愛。
周婆婆将紙杯放在一塊平整的石墩上:“蜂蜜柚子茶,可以解酒。”
俞未晚道謝:“謝謝周婆婆。”
将栖遲小心放下,扶住肩膀:“早早,别睡了,我們喝點東西。”
栖遲嗓音黏糊,帶着未醒的慵懶:“沒力氣,魚魚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