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猗猗失落地眨眨眼,重新躺回床上,腦子仿佛很亂,又仿佛一片空白。
她拼命逼着自己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因為等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後,還有一件又一件的正事需要盡快解決。
結果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她意識還沒完全清明,便被侍衛敲門通報的聲音驚醒。
“時丹長,修仙界的醫修來了。”
“唔……”
時猗猗疲憊地睜開眼。她用力敲了敲混沌的額頭,感覺身體沉重得厲害,好像被石頭碾過,又酸又疼。
這種感覺很熟悉,應該是昨晚受涼感冒了,她沒放在心上,暈乎乎起床,沙啞着嗓子問:“你說誰來了?”
侍衛們恭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從修仙界請來的醫修,之前尊主大人特意吩咐過,時丹長或許忘記了。”
醫修……
她遲鈍想起,好像前幾日确實有過這麼一回事,難不成南星辭昨晚說的煉藥,是指找來了醫修?
時猗猗心中一動,連忙打開殿門,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正架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渾身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侍衛們見狀,及時解釋道:“時丹長不要害怕,尊主大人已經禁锢住他的靈力,如今他與凡人别無二緻,傷害不到時丹長了。”
“禁锢?”
時猗猗聞言,凝神望去,那個人身上果然缭繞着忽隐忽現的黑色霧氣,像條細瘦的蟒蛇,一點點蠶食他的身軀。
她瞬間想起師尊身上的傷,心裡咯噔一下,急忙讓侍衛們把人放下:“他是醫修,本來就沒什麼傷人的本事,何必把他弄成這樣?!”
侍衛們面面相觑,隻當自己替尊主大人挨罵,不敢反駁。
她趕緊拽過桌案旁的軟席,在正廳地面鋪開,命令衆侍衛将男子放平,然後撥開他的頭發,屏氣望去。
男子臉色慘白,嘴唇也已經烏得發紫,如果不是鼻間還有微弱的呼吸,說是屍體也不為過。
時猗猗連忙解開袖袋,把裡面的藥瓶嘩啦啦倒在地上,挑出所有能補充靈力的丹藥,一股腦兒給對方喂進去。
魔星的煞氣無藥可醫,除了調用體内的靈力不停對抗侵蝕,根本别無他法。她耐心喂完,又等了好久,男子才終于蘇醒。
時猗猗眼睛一亮,驚喜道:“你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男子剛要回答,卻瞄到侍衛們站在一旁,戰戰兢兢道:“我、我沒事,小毛病而已,馬上就能好,幫大人煉藥……煉多少都行!”
時猗猗眼裡的光忽然黯淡下去,頭也沒回,對侍衛們說道:“你們都出去。”
侍衛們聞言,不僅沒離開,反而上前幾步,出聲解釋:“尊主大人命令我等寸步不離,保護時丹長。”
“誰需要你們這種保護?”
時猗猗氣不打一處來,指着男子怒道:“煉藥就煉藥,非要把人折磨得半死做什麼,你們好好睜眼看看,到底是給我找了幫手,還是找了病人!”
侍衛們一愣,轉頭看向那男子,果然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命了。
之前尊主大人覺得這男子可疑,設下了禁锢,叮囑他們看緊。可誰知這男子的金丹修為仿佛是假的,剛拉到這裡沒幾個時辰,就半死不活的。
衆侍衛端詳着時猗猗難得發怒的臉色,略微斟酌了下,恭敬道:“那我等便在門外守候,時丹長有事随時吩咐。”
時猗猗點頭,心裡頓時松了口氣。從修仙界抓醫修過來煉藥這件事,本就非她本意,更不想再因為自己,連累其他無辜的人死去。
她放不下心,正要接着查看對方的情況,一回頭,男子竟然坐了起來,不停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時猗猗?”
時猗猗愣了愣。她一向默默無聞,這四個字很少和她的名字聯系在一起,哪怕是在長門宗時,也很少有人關注她作為師尊弟子以外的身份。
她委婉道:“我确實是時猗猗,但可能不是你聽說的那個。”
“不會錯。你這名字挺有意思,天上地下隻有你叫這三個字。”男子笑着摸了摸下巴,啧啧道,“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還不知道魔界以外的傳言。”
她茫然地眨眨眼:“……什麼傳言?”
“外面都說,長門宗養了個善于蠱惑人心的好弟子,把魔星迷得都快要瘋魔了,哪怕抛棄整個魔界,也非要與你結契不可。”
他半是認真,半是調侃,時猗猗頓時想起自己剛到魔界那日的舉動,面露尴尬,男子卻又十分惋惜地繼續道:
“可惜啊,如果早知你這麼溫柔善良,我那幾個醫修同伴便能多撐住一會兒,向你求救了。”
“你的同伴?”她沒聽明白,疑惑問,“向我求救什麼?”
“當然是求你在魔星面前說幾句好話,饒他們一命了。”
時猗猗一怔:“他們死了?”
“對。”男子重重點頭,語氣格外認真,“我們五人是一起被抓到魔界的,因為他們想逃跑,激怒了魔星,最後被魔星的煞氣吃了,連骨頭渣都沒剩。”
“這怎麼可能?!”
時猗猗驚呆了,蹭地站起身質問。
南星辭雖然性格冷漠,又頂着魔星的惡名,但絕對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他肯定是在污蔑!
男子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突然嘻嘻嘻幾聲,尖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