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玖身上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一種任誰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的魔力。
朱冕看着輕輕松松用一個眼神殺退污染物的淩玖,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我靠你好牛逼!他們都怕你!”
張琦總算反應過來,他回頭看了眼身後寫滿解題過程的黑闆:“所以……是因為你解了那道題?”
污染物與人類最大的區别就是,他們失去了人類的理智,但卻還困在生前最無法解脫的執拗中,以一種刻闆的姿态詭異的生活着。
他們會保留一些曾經的生活習慣,而這些習慣往往就是尋找污染源的引線。
張琦曾經經曆的C級和D級任務都比較簡單,通常面對的是單個污染物,污染物本身就是污染源,不用動腦子,直接幹就完了。
除了渾水摸魚的那個A級任務。
當時他們在一個地下煤礦中遇到了一群礦工污染物,一群人殺了三天三夜才意識到污染源在拖欠工資的工頭身上。
而工頭根本不在礦裡。
張琦沒出過B級任務,但眼下他可以判斷,這個被誤評為D級的任務實際水平遠在B級以上,甚至與當初的礦工A級任務不相上下。
學校裡的學生對老師存在天然的畏懼情緒,但污染讓他們迷失了,他們不知道老師是誰。
所以誰能講出那道題,誰就是他們的老師。
台下那一張張詭異的臉上隻寫着三個大字——
已老實。
張琦頓時信心滿滿,舉起槍再次瞄準已經走到座位旁邊的女孩。
淩玖很疑惑:“你為什麼一定要殺她?”
張琦瞥了她一眼,趾高氣昂地說:“你還真以為它們會一直乖乖聽你的話嗎?這可是污染物!”
“隻有殺掉污染源,取走污染孢子,這裡的污染才會停止,那些受到污染源影響的環境也會慢慢恢複。”
“很顯然,她就是那個污染源……”
淩玖打斷他:“你就這麼肯定,她是污染源?”
張琦冷哼:“廢話!她長成這樣,而且她和其他學生都不一樣,污染源肯定在她身上……”
淩玖不懂他們判斷污染源的标準到底是什麼,但到底教了幾十年的怪物學生,她見了太多外表醜陋卻内心赤誠的孩子。
她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在路過他們時,都沒有表現出半點攻擊姿态。
唯獨就是長得奇怪了點,和其他學生看起來不太一樣。
張琦的槍口依舊對準角落的女孩,她卻一直規規矩矩地坐在座位上,甚至有些卑微地将自己縮成一小團。
因為淩玖的威懾,教室裡的其他學生都很安分。
那一雙雙空洞的瞳孔,正死死盯着張琦的槍口,帶着一種詭異的興奮。
太不對勁了。
淩玖皺了皺眉,走到張琦身旁:“我覺得她不像污染源,你要不……”
“你懂個屁!”張琦揚手,飛快地摁下扳機。
激光彈在槍口炸出亮藍色的火花。
幾乎是在同一秒内發生的事情。
台下的學生們面無表情地臉上突然同時龜裂出詭異的笑容,教室内的污染值陡然升高,淩玖卻反應極快地朝張琦撲了過去,手肘撞擊他的身體——
彈道偏歪。
砰!
明藍色的激光彈還是打中了角落裡女孩的手臂。
她青白到幾近透明的皮膚破了個大洞,裡面流出的不是汩汩的鮮血,而是澎湃激動的蟲子。
那一聲槍響像是喚醒了它們的身體,蟲子們争先恐後地往外爬,女孩的身體都變得有些幹癟了。
但她卻仍然低着頭,蜷縮着身體,試圖用手堵住身體的破潰。
嘀嘀嘀——
教室内的污染值已經飙升到了空前的地步,朱冕扶着牆半蹲在地上,張琦的槍掉在地上,但他卻雙目赤紅,陡然升高的污染濃度讓他出現了暫時性的認知障礙,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孩,口中喃喃:“殺了她!蟲子!殺了她!蟲子!”
殺了……她?
所以從一開始,那些學生們就不是在命令那個女孩,而是在一遍一遍的精神污染張琦,在誤導他開出這一槍。
他們喊的是“殺了她!蟲子”,張琦卻誤以為這些學生在指使命令女孩對自己下殺手。
張琦仍然在重複着這句話,隻是他的眼神開始漸漸渙散,瞳孔失焦,茫然地望着前方。
他機械式的擡起手,摘掉了臉上的防護面具。
青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的五官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然後在一片混沌中重新排列組合。
變得癡愣、面無表情,變得和台下的所有學生一樣。
張琦的臉變成了複制粘貼的臉。
“哥!張琦!”朱冕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焦急地沖過去想要喚醒被污染侵蝕的張琦。
一條蠕蟲飛快地從張琦的袖口爬出,順着朱冕的手臂向上纏繞。
淩玖順手把講台上的闆擦甩了過去,砸在對方手肘。
朱冕這才發現了那條蟲子,連忙用手摘下,扔在地上踩死。
講台下似乎有人動了。
淩玖迅速扭過頭。
身為老師,她早就養成了時刻注意台下學生們舉動的職業習慣,所以隻是餘光一撇,她也已經發現了異常。
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