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雲頤将鳳钗取下,身後的桑知趕忙碎步上前接過钗環,又将桌上的其他妝奁盒子打開,取出公主平常慣用的換上。
“郎君這屋裡,可有其他娘子?”
兩個小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作答。公子院裡是沒有其他娘子,可公子在蓮樓有沒有娘子,這如何得知,總之坊間的傳言未曾間斷。
“怎麼,難道郎君這院裡金屋藏嬌了?”
端木雲頤拿出一瓷瓶,将雲煙消痕膏輕點在自己額間的紅印上,說話間那抹烏痕很快便被遮掩住了。
“沒有,公子不曾納妾,院裡也不曾有其他娘子。”
端木雲頤站起身來,走過去的時候看了一眼說話的侍女,“讓她們下去吧,本宮累了,要小憩一會兒。郎君去喝席了,估計得晚點才回屋。”
“你們兩個先下去候着吧。”桑知開口。
二人連忙踩着碎步向屋外走去,秋葭仍時不時回過頭來看幾眼,春杳趕忙扯住她的袖口将她拉走。
“這都是些不省心的。”端木雲頤瞥了一眼門外,“我先眯着,一會兒祺嬷嬷回來本宮要是睡下了可讓本宮睡吧,别喚醒我。”
“喏!”桑知低頭給主子掖好錦被,心頭隻道這祺嬷嬷怎的還不回來,主子一天都沒進食了,這會子恐怕是又累又餓,頂不住要先睡下了。
果然,待祺嬷嬷等人回來時,端木雲頤已經沉沉睡去。
“殿下怎的先睡下了,一整天都沒吃食了,你也不知道先延她一延。”老嬷嬷心焦地不停地埋冤身旁的侍女。
桑知隻好委屈地巴巴直掉眼淚,主子一夜沒睡,一天未進食,她豈能不着急,但主子要睡下又豈是她一個奴婢能阻攔的。
幾人将食盒裡的吃食全擺上屋裡的圓桌,期待主子中途能醒來吃上點,便也出去候着了。
端木雲頤沉沉睡下之後,便一覺到天黑。
當她醒來時,恍惚間發現榻邊坐着個人,隻此一人卻無祺嬷嬷或桑知的身影。她連忙驚從中來,從榻上直坐起身,隻見眼前之人之景似乎隔着一片朦胧紗布。
“殿下您頭上的紅蓋頭真好看。”司馬彥的聲音,端木雲頤噗通亂跳的心穩下了三分。
端木雲頤伸手,果然摸到頭上蓋着綢布。
“不許動,這紅蓋頭得殿下的夫君親手揭下才可。”司馬彥按下她的手,靠近的身軀傳來一股濃郁的酒香,“殿下怎麼能自己就摘了呢。”
司馬彥估計又在酒席桌上喝了不少,靠過來的身體像失去了支撐點一般,倚在她身上。
她隔着繡花蓋頭仔細看向他,漆黑的夜裡隻剩下一張朦胧的輪廓,唯有檐角下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晃給她借了點光。
司馬彥沉重的呼吸撒向蓋頭上的絲線,一雙朦胧的雙眼耷拉着,卻擒滿了笑意,臉上清冷的俊容突然浮現一絲冷笑,蓋頭蓦地被扯下的時候,屋内突然亮起了一片燭火。
原來,蓋頭外是一片亮光。
“夫人,這耳墜……看着竟像東宮的舊物。”他的手拂過她的耳垂,溫潤的指腹滑過的地方湧起陣陣顫栗。
端木雲頤推開他的手,撫過自己的耳朵,又言,“怎麼會,我手中豈會有皇姐的物件兒,郎君怕不是記錯了。”
司馬彥因笑道,“夫人說是就是。”
端木雲頤看向眼前的人靠自己越來越近,呼出的氣息幾乎能将人熏醉了,“郎君怕不是喝太多了,可要注意身體。”
“怎的,夫人是怕我不行?”他的身子突然靠在她的肩上。
端木雲頤随之一愕,又惱又驚,剛要轉過頭去訓斥卻見肩上之人像隻狸貓似的靠在自己頸窩,那模樣甚至讓她想起曾經雲岫宮中的那隻雪貂。
俊朗的側顔膚若凝脂,像女人的雪脂般吹彈可破,勾起的鼻尖宛若一顆剝了殼的荔枝又香又甜,一绺發絲蓋在眉間,雙目猶如藏在樹叢深處的明珠,令人忍不住往裡深探。
迷人的酒香浮上鼻尖,令人又羞又惱,端木雲頤剛要擡手推開他,隻聞見耳邊傳來一陣有規律的鼾聲。
安靜的臉下方嵌着一雙微啟的朱唇,她将手輕輕放下撫過宛若雪地裡的白脂又攀上柔軟的唇峰,她的心不由得噗通跳個不停,那迷人的酒香令人沉醉。
端木雲頤轉過頭去,她的臉蹭過一片雪脂,在那雙朱唇邊上堪堪停住。
一雙雪亮的瞳孔突然睜開,像雪地裡的雪貂似的無辜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