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夜色,端木雲頤的鸾駕在大街小巷裡穿梭自如,如同從強弩之上射出的箭般一路飛馳。
車廂内的二人端坐也十分惬意,面對端木雲頤的調侃,司馬彥也是毫不遜色地給予反擊。
“共什麼,夫人你倒是說說看呀?”原本充滿挑逗意味的話語在經過第二次的複述之後變得冷冰冰的,司馬彥卸下了那副玩鬧的假面,這底下的他似乎令人更難以捉摸。
端木雲頤明顯感受到了這其中态度上的區别,她瞬間愣住了,擡起的手原本要揭開窗邊的圍簾。
她的手抓住圍簾的流蘇卻滞了一瞬,望向窗外的眼睛也被這縱橫交織的錦绫擋住了視線。
端木雲頤回過頭來看向司馬彥,目光懇切,數次張嘴卻啞口無言。
司馬彥也不願如此強迫她,隻淡淡好說道,“夫人可莫要肖想。”
端木雲頤像洩了氣的氣球般松了口氣,“你倒真會給人扣高帽子,誰人說我肖想了,你們男人是什麼稀罕物令人這麼上趕着要往上湊?”
還未等司馬彥回應,端木雲頤轉頭又自顧自地嘀咕了一聲,“有你就夠讓人受罪的了。”
司馬彥忽然一個激靈,緊盯着端木雲頤,在她小聲嘀咕出後半句話後,臉上竟展現出一片舒容。
突然,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到窗前,沐眠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公子,子總管有要事相報。”
車廂内的二人突然停住了玩鬧時候的較量,同時看向對方,端木雲頤知道此人定是有機密要事等着要處理,很快便轉開頭去重新看向窗外。
司馬彥看了她一眼,她的背影蓦地令人揪心,不知為何突然卻朝窗外的沐眠吩咐道,“讓他上前細說。”
端木雲頤也回過頭來看着他,滿臉訝色。
“喏——”沐眠遲疑了片刻,隻好策馬向後奔去,随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馳來。
司馬彥朝窗戶邊靠去,擡起圍簾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就傳來聲音道,“主子,屬下有要事相報,昨夜國子監羌祭酒一家慘招滅門!”
“誰?”司馬彥訝聲道。
“誰,國子監祭酒羌邬家眷?”端木雲頤聽後也回過頭來,語氣如那波濤洶湧的浪潮般向岸邊翻湧波動。
子靳拱手施禮,朝司馬彥看了一眼後得到确認的眼神後繼續說道,“啟禀殿下,正是羌祭酒府裡,阖府被屠老少婦孺無一幸免。”
車廂内頓時安靜得如空氣凝滞了一般,司馬彥和端木雲頤都震驚到難以言語,特别是端木雲頤。上午才堪堪從周若儀口中獲取來自羌府的重要情報,夜幕低垂就收到羌門阖府被屠的消息。
刹時間,所有的信息像是在腦海中炸開來一般。
“會是誰幹的?”端木雲頤遲疑着開口問道,望向窗外子靳的眼神不經意間掃過司馬彥時,流露出眼底的震驚,“是……是聖上派人動的手嗎?”
司馬彥聞言,神色忽則凜然。端木雲頤在他的手下面前質疑當今聖上,不知該說她不谙世故抑或是對出自于對彼此深度了解後積累的信任。
子靳聞言自然也是突感震驚,謹慎地開口說道,“屬下也無從得知,”話音未落,又見司馬彥向他投來的犀利眼神,又迅速改口道,“據密探回報,昨夜神宇閣确有異動。自從上次西跨院章華閣刺殺案發生後,主子便派人暗中盯緊他們。新任閣主在刺殺中喪命之後,玄甲衛便接管了該門派。”
端木雲頤的視線從二人的身上掃過,數次欲言又止,卻又一言不發地呆坐在車廂另一端。
她心中明鏡高懸,那日冬日宴,國子監羌祭酒無辜被牽連緻死,鳳影閣剛從羌府拿到情報,昨夜他們就阖府被屠,這一切定然不是巧合。
“端木丘轍。”端木雲頤默默地說道。
司馬彥屏退左右,認真地看向呆滞的端木雲頤,問道,“夫人是懷疑聖上派人做的手腳?”
“不是他,難道還有其他人?”
“神宇閣确實昨夜有異動,但是這并不能确定就是聖上的指令。”
端木雲頤好奇地看向他,話說從種種蛛絲馬迹來看端木丘轍都有動手的動機,她對司馬彥此刻的說辭實在不敢苟同。
司馬彥貌似看懂了她内心的焦慮和懷疑,凝重的神色又添了些緊張,自己剛才确實是有在幫端木丘轍開脫的嫌疑,但是這種直白的劇情發展非常有可能是個圈套,而這背後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夫人先不用從内部開始懷疑和瓦解,不妨先看看事态是如何發展的。想必我們的國公爺此刻還沒接到消息,不過他應該很快就會想好一套即将面對我們的說辭了。”司馬彥說完,繼而又拂起圍簾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