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兩家一起吃飯,姜忱就見過陳果,小姑娘個子挺高但身上沒什麼肉,瘦巴巴的跟顆豆芽菜一樣,隻顯得那雙眸子又黑又亮。
這孩子的品行關乎姐姐婚後的日子是否和諧,姜忱吃飯時有意多觀察了幾眼。
飯桌上陳果的話并不多,但眼睛會一直追着說話的人,當有人叫她名字或是給她夾菜時,她會立馬擡眼,笑着說謝謝。
後面快吃完飯時,她突然拿出一個帶有品牌logo的精美禮盒,說是給姜芸的禮物。
姜芸用過這個牌子的護膚品,知道價格不低,有點無措地去看身邊的高玉良,高玉良同樣一臉錯愕,問陳果哪裡有錢買這麼貴重的禮物。
陳果猶豫了一下,說是自己兼職掙的。
這一舉動讓姜芸心中很是感動,事後連戴曉勤都對她有所改觀,說這孩子挺有心,以後應該是個好相處的。
姜忱卻喜歡不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時劇本看多了,不自覺養成揣測人想法的壞習慣,她總覺得這孩子心思很重,眼睛裡透露着一股子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精明和算計。
但轉而想起姜芸那晚上跟她說的話,她說陳果也是個可憐孩子,四歲時父母離婚,她跟着母親改了姓,母親後來輾轉又有過幾段婚姻,但都不是很順利,直到去年母親因病去世,她才被送回親生父親身邊。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想要心思簡單也是困難,姜忱抿下唇,覺得有些偏見其實不應該,何況她還是長輩,跟個孩子計較那麼多算什麼。
一番思忖後,她擡起頭,邀請道:“想不想吃冰淇淋?”
陳果臉上很明顯地錯愕住,怔怔看着姜忱,好半天不說話。
姜忱對她笑了下,“走吧。”
擔心被粉絲認出來,引起不必要的騷亂,姜忱沒跑遠,帶陳果到酒店樓下的甜品店裡點了份冰淇淋蛋糕。
服務員把蛋糕端上來,東西就擺在眼前,陳果卻隻看不動叉子,最後還是姜忱提醒她吃吧,她才拿起叉子挑了一小塊送進嘴裡,臉上立馬有了微妙的變化,但很快被掩飾下去。
姜忱看着有點心酸,她叫了對方的名字,“陳果。”
陳果立馬擡起頭看着她。
姜忱笑了笑,溫聲說道:“我知道你才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會有點不适應,立馬把我們當成家人也有些困難,所以不用勉強自己,順其自然就好,慢慢來,什麼都需要一個過程。”
陳果抿下唇,沒說話。
姜忱沒強迫她立馬回應,而是讓她先吃蛋糕,吃完蛋糕兩人一同回到宴廳,在推門進去之前,姜忱主動摟了下陳果肩膀。
“人隻有在開心的時候才需要笑,等會兒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
這句話在成人的世界裡并不成立,但小孩子有特權。
小孩子是自由的,天真的,不受拘束的,她可以流露出各種情緒,暢所欲言,可惜陳果一直都學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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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欣怡晚上沒課,離開前往陳果桌上放了兩個奶酪棒,“陳老斯,這個給你當夜宵。”
陳果今天晚上隻有一節晚自習,但是最後一節,這意味着她要幹坐兩節課,郝欣怡對此深表同情,“加油,你是最棒的。”
陳果笑了下,“你拿去吃吧,我晚上吃很飽,現在吃不下。”
“放那放那,别這麼客氣嘛,你下午不是也請我吃辣條了。”郝欣怡揮揮手,拎上包離開,“拜拜,不要太想我,東西記得吃啊。”
“好。”陳果輕笑了聲,把奶酪棒揣進兜裡,低下頭繼續備課。
上完晚自習已經快十點鐘,陳果走到校門外,又看到了那輛車子,相同的車牌号,相同的位置。
陳果抿抿唇,走過去敲了下車窗玻璃。
車門直接被打開,姜忱看她一眼,“上來,坐前面。”
“好。”
昨晚的不愉快像是沒發生過,陳果坐進去,看了眼姜忱,“小姨,你收工了?”
“嗯。”姜忱喉嚨處滾了下,轉頭看向窗外,“今天怎麼這麼晚?”
陳果說:“晚上有節課。”
姜忱點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陳果垂下眼,還是老問題,“晚上吃飯了麼?”
“沒。”
陳果今天有些累,聽到姜忱的回答頓了下,然後立馬清醒過來,轉過頭問:“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吧。”
姜忱餘光斜了眼,“不用,我晚上不吃。”
陳果腦子很沉,緩緩轉過頭,盯着車前的裝飾,說:“小姨,晚上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姜忱沒搭腔。
車内靜下來,陳果垂下眼皮,腦袋輕靠在車門上,望着窗外有點走神,等反應過來時車已經停在雍錦園。
後視鏡裡,姜忱側着頭,愣愣望着身旁,眉心緊皺在一起,像是遇到了什麼世紀難題,臉上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哀傷和複雜。
陳果的心劇烈地抽動了下,緩慢坐直起來,朝旁邊看去,問:“我上去嗎?”
姜忱收回目光,解開安全帶,“下車。”
走出電梯,兩人腳步都莫名變得匆忙,入戶門迅速打開又碰上,随即一股熟悉的味道朝陳果撲面而來。
“……”
姜忱把陳果推在牆上,胡亂親咬一陣後,氣息不穩質問她:“知道我在那兒拍戲了,一天浪去三遍,就這麼愛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暴風雨比陳果預料中的要強一點,姜忱胸口起伏很大,并且下嘴一點都沒留情。
但陳果對疼痛不敏感,眉頭都沒皺一下,她輕輕抱住姜忱的腰,“我隻是路過。”
姜忱知道從這人嘴裡聽不到一句實話,可還是忍不住說:“學校那麼大,還真是巧,你去什麼地方都能路過操場。”
“嗯。”陳果埋頭親蹭她的脖子,聲音呢喃問:“你真的不餓麼?”
姜忱輕呵了聲,答非所問,“不困了?”
陳果搖頭,“本來就不困。”
“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