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衆人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就算沒有任務,這個基地也實在該毀。”一個隊員恨恨道。
基因這種東西可是能将性狀遺傳給後代的,往常大家食用轉基因食品都極為小心,他們卻直接打開了人類基因鎖。
“等任務結束後,我會讓人毀掉這裡的,”洛修開口,“現在大家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們下一步是通過二樓的中央通道去基地中央的那個玻璃柱中。”
衆人心情稍稍沉重,俱是應了一聲。
不管怎麼說,他們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地點,于是三三兩兩地找地方休息了起來。
檸黎爾獨自坐在角落兀自盯着地面發呆,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鞋停在了他面前。
他順着那雙筆直的小腿擡眼看去,停在他面前的正是與他着裝一般無二的西爾芙。
“我想你現在一定有話要問我吧,”西爾芙自然地坐在檸黎爾身邊,将雙手随意的搭在腿上,“來這裡的原因我是不方便告訴你的,但如果是其他的問題,我或許可以回答你。”
看着坐在他身旁的西爾芙,檸黎爾恍然間有種錯覺,似乎他們又回到了在戰場中的那段時光,那時候兩人也是這樣,并排坐在地上,一起看了兩次日落。
“真懷念那段日子啊,雖說軍隊的限制很多,可至少沒有外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西爾芙忽然開口,打斷了檸黎爾的思緒,他擡眼看着西爾芙的側顔,她眼中露出懷念的神色,語氣也頗為感慨。
“檸黎爾,不知道你信不信,那真的是我這些年來活得最開心的日子了。”
“有朋友,有戰友,大家一起圍着一個目标努力,每天進步一點點。”
“……”
檸黎爾眸中神情顫了顫,西爾芙說的對。
等下個學期再開學,他就要升大四,馬上要離開學校去實習了,可說實話,三年下來,他在學校沒有任何一個朋友。
一個班一個系,甚至一個教室裡,他能叫得上名字的人屈指可數。
在成長的過程中,大家好像漸漸變成了一座座孤島,沒有交流,也很少有人願意用自己的心坦誠地去面對另一個人。
所以他喜歡CU,喜歡這裡的氛圍,喜歡大家一起為了人物冒險又同生共死的那些時光。
所以或許對于處處身不由己的西爾芙來說,軍隊就是這樣的存在。
“我們現在是戰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罅隙,所以我主動來找你了。”
西爾芙偏過頭看着他。
“你救過我一命,所以如果到了你需要我的時候,你盡管開口,我一定會還的。”
她這麼一說,檸黎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當初将她推向蟲洞,也是他下意識的選擇,并沒有想要她的回報。
他移開視線:“戰隊的總指揮是洛修,既然他說沒問題的話,我是不會質疑的,我在戰場上從來都會無條件相信自己的隊友,你不用擔心。”
“那就希望我們這一次,也能一起逃出戰場。”
西爾芙笑着沖他擡起了拳頭,檸黎爾同樣擡起手臂,對上了她的拳頭。
檸黎爾鄭重道:“我一定會把想知道的事全部弄清楚,然後帶所有人走的。”
“大家,趁你們剛剛休息,我和洛指揮去了一躺中央玻璃柱,從二樓到那兒的通道沒有陷阱,我們可以收拾收拾準備去了。”
伊邁拍了拍手,和洛修一起走進實驗室,也将兩人的對話打斷。
“那還等什麼,走着!”唐朗把吃完的食品包裝袋一丢,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衆人也跟着出了實驗室。
從二樓到中央玻璃柱那段連廊之間的确沒有任何危險,可就是這樣的平和,反而讓檸黎爾心中越來越不安。
建造者将這個房間設在整個基地正中央這樣重要的位置,卻又可以通過二樓輕易地到達這裡。
這種既重視又輕視的感覺……
很矛盾。
但在一切真相解開之前,沒有誰能将這位建造者複雜而矛盾的心理動機解釋清楚。
檸黎爾走在隊伍的最後,不知道為何越靠近那裡,越讓他覺得不舒服。
不同于那次洛修冒險時他對于危險的感知,而是另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隻是本能的排斥。
可大家都興沖沖,他又不能阻止大家,因此隻在最後躊躇前進。
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唐朗甚至都豎起了防護罩,可什麼危險都沒有,這個空間甚至極為空曠,沒有任何裝飾,家具,或是器械。
唯有在他們的正對面,牆上的屏幕播放着一段錄像。
一時間衆人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擡起頭看着那段影像。
那是一段曆史。
是人族對異族的壓迫。
畫面中的人族強行占領了異族生活了成千上萬年的星球,一連幾年,炮火連天,一批又一批的人族與異族死在戰場前線。
那是一段至暗的時代,幾乎無人可在這樣的時代中獨善其身。
離别、傷痛,甚至性命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似乎都不值一提,因為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甚至數十萬的人死亡。
人不再是人,而是一串讓人觸目心驚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