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也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

洛修走後，整個房間一片沉默，沒了主心骨，衆人也漸漸開躁動起來。

雖說六神無主，卻也不至于失了冷靜，畢竟他們都是出生入死的海盜，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伊邁蹙眉，對洛修忽然消失的行為異常不滿：“他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指揮官！小檸不知所蹤，他也跟着胡鬧嗎？”

唐朗弱弱出聲：“現在我們怎麼辦？”

現在正是集思廣益的時候，其他人也開始出聲。

“要我說還是等洛指揮回來再做打算，也許一會兒他就把副隊長帶回來了呢？”

這樣的想法還是太理想了，沒有人回應他。

“一直在這等着也不是事兒，反正任務内容是找到幕後的人，我們也隻能往上走了吧？”

嘶嘶——

伊邁的聯絡器傳來消息，他擡手示意衆人噤聲，按下接聽。

裡面傳來一聲疾呼：“計劃有變，即刻返回A市！”

轟隆轟隆。

就在聯絡器中傳來聲音之時，衆人腳底下的開始顫動，發出沉悶的聲響，真就如同地震一般。

站在最外邊的西爾芙往外掃了一眼，大驚失色：“不好，從這層往下都在顫動！”

伊邁咬牙，一邊糾結于自己剛剛接收到的命令，一邊又是自己對于當下危機的判斷。

轟——！

可事實沒有給他太多的反應機會，下一刻，一陣震天的響聲從樓下發出，白光閃過，整個一層驟然被炸毀！

劇烈的失衡感讓所有人被帶倒在地，在這一刻，所有的人的身體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在外界變化面前，他們渺小無比，無能為力。

眼看着顫動更加劇烈，連二層也開始蠢蠢欲動，兩相權衡，伊邁大吼：“去四層，找到基地的控制室！”

如果不加以控制，下一步炸毀的就是檸黎爾和洛修所在的二層！

衆人緊趕慢趕，拼盡全力到了四層入口，直到上了這一層的樓梯，震感才稍稍減弱了些。

就在這時，走在所有人後面的西爾芙卻在邁入的前一刻，往後退了一步。

也就是這一小步，讓她退出了四樓的範圍。

她的面容掩映在身後的廢墟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沒待衆人細想，兩邊大門哐啷一聲砸下，将西爾芙徹底與他們隔絕開來。

随着這聲聲響，顫動聲停滞，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絲詭異的安靜之中，安靜的仿佛剛才的爆炸聲從未出現過。

衆人這才後知後覺到不對，可任憑他們在怎麼拍打，用什麼武器，都無法突破分毫。

手中的聯絡器再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看着右上角的紅叉，伊邁失魂落魄：“沒信号了……”

他們被切斷了一切與外界的聯系，從這一刻起，他們的生命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衆人的士氣，在這一刻跌入了谷底。

“果然是她……”曲榮面上萬分憤恨，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他雙手掩面，蹲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阻止的！”

伊邁走到曲榮面前，蹙着眉憂心忡忡：“你想到什麼了？”

曲榮擡起雙眼，層層紅血絲中透着絕望，他長舒了一口氣：“……你們有照片嗎？随便找一張合照，最好是覆蓋了各個年齡差的。”

衆人面面相觑，還是唐朗先問了一聲：“畢業照行嗎？”

“可以。”

曲榮将那張照片放大，方便所有人看清。

“常言道相由心生，在與人交流時，我們最先看到的就是臉，你不僅能通過面容判斷他是個怎樣的人，甚至還能看出他過往的經曆，或者通過微表情判斷出他心中所想。”

“如果你刻意去看一張合照中成就最高的那個人，他臉上一定是或多或少帶着些許匪氣的。”

曲榮指向坐在照片正中間的一個人，又指了指坐在稍偏一些的那個人。

“像這個，雖然他眉眼中有幾分正氣，但幾乎是上眼一看就讓你感覺他不是好東西，這種面相如果不是刻意隐藏，是很容易被别人看出來的。”

唐朗點點頭，頗有些驚歎：“那是我們初中的校長和教導主任。”

“但是女性不一樣，”曲榮話音一轉，他指出坐在校長身邊的一個女人，問唐朗，“能坐在校長身邊，說明她的職務并不低，但你從能從她臉上看到什麼？”

唐朗湊過去，猶豫着說道，絞盡腦汁用自己肚裡的墨水說出幾個形容詞：“嗯……溫柔、堅定、知性、包容。”

“是的。”曲榮嚴肅，“她可以把她的攻擊性用骨子裡的柔情僞裝起來，這是女人的天賦。”

衆人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俱是直直的盯着手裡的照片說不出一個字。

因為他們都想到了那個人。

那個永遠目光堅定，自信包容的……女人。

她遇事很冷靜，很少參與紛争，似乎是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現在回想起來，衆人才發現，她的面容與照片中的女性有幾分相像。

那溫柔包容的眼神最深處，分明是冰冷，沒有一絲人情味的冰冷。

以及帶着向下兼容的……悲憫。

曲榮萬分糾結，一頓天人交戰後，他最終選擇了開口：“其實，我早就開始懷疑她了。”

“我之所以出現在那個郵輪上，是因為一直在跟蹤她。”